加税十贯,也就是一万文,那几乎就是绝户之策,农夫们走投无路,河西走廊沙洲地形,人也不能在沙漠里跑,估计到时候只能在甘州本地民变了!
考虑到这些人都加入了渠社,要造反也不是一个一个的闹。万一民变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方重勇终于知道为什么甘州本地的那些官吏们,宁可摸鱼当瞎子,也不肯执行基哥的秋防令了!
如果把军费大头摊派到本地大户上面,本地大户本身家里部曲众多,属于半军事化组织,这些人投靠吐蕃怎么办?
城旁聚落也不好惹,超过之前与大唐官府商议好的额度,他们就不好说话了。
典型的“nomoneynotalk”。
如果把压力都丢给本地自耕农,那些人都是渠社的社员,要闹起来动静也不小。
出了事朝廷无法收拾了,那就只能拿本地官僚出气,谁会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呢?
十贯钱是“加税”,也就是所谓的“苛捐杂税”!除了这个以外,河西本地屯民每年正常要交的赋税,一样不能少,并不能减免!
渠社有渠主,负责牵头修水渠,负责牵头制定渠社规则。渠社内部虽然是“民主制”,抵制渠社活动的社员可以不签字,但渠主在其中的话语权很大。
方重勇决定找个时间,约王二娘子家所在的渠社的渠主聊聊。
安抚了渠社的诸多社员,并承诺朝廷不会如此草率加税后,他便带着阿娜耶和阿段离开了王二娘子的家。
其他人家,似乎也不用走访了,估计都是大同小异而已。
……
府衙后院是刺史居住的地方。这里有一口坎儿井,旁边还搭起了葡萄架,环境很是清幽。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倒是看不到郁郁葱葱的模样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方重勇,靠在他特意命人打造的那张太师椅上,一边享受着阿娜耶的按摩服务,一边看着方来鹊像个鸽子一样的在庭院内走来走去。
“郎君,我们还是回凉州吧!甘州这里的人太坏了,都在给郎君挖坑!”
方来鹊义愤填膺的说道。
方重勇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在摇晃,似乎没听见方来鹊在抱怨,整个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看他像不像个小傻子?”
阿娜耶凑到方重勇耳边低声问道。
“傻子?怎么能是傻子呢!”
方重勇恍然大悟,脱口而出的反驳道。
他对着方来鹊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很快,方来鹊走到方重勇身边问道:“郎君有什么吩咐呢?我们是去租马车去凉州么?”
方重勇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方来鹊。
略有发福的身材。
因为好吃懒做而懈怠的无赖气质。
一双无神又看不出情绪的小眼睛。
随意而无礼的站姿。
如果再把他平日里口无遮拦的习惯也算上的话……阿娜耶说他是个小傻子,还真没说错。
但是,傻子有傻子的用法,傻子常常可以做到正常人没法做到的事情。
方重勇秉持着一张纸,一块布都有其妙用的思想,感觉这波套路,方来鹊作为套路的核心,大有可为!
“来鹊,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