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指着自己,又指车厢,指远方,指地板。
“如果温蒂是我的魂威,那我是谁?如果她不是人,那之前的紧急传唤铃是谁响应的?我不光是侍者,也是乘客吗?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起点,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里去...”
喀秋莎听得昏昏欲睡:“雇主!你就别说谜语啦!”
杰森捂着脸,刻意避开了喀秋莎,他不想与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多说什么,因为他已经三十来岁,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老男人。
这份成熟稳重不光体现在侍者与雇主的关系上,还直接反馈于杰森焦虑不安的心里。
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
他回忆起地宫里,苏联英烈的墓穴前,喀秋莎突然扑来拥吻的那个画面。
他一直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希望能集中精神,去应付任务,去寻找温蒂,去面对自己的使命。
可是现在,这些老大难的问题都解决了。
[风车]不再回应他,任他如何思虑,如何策动灵体,仿佛他变回了一个普通人,再也叫不醒温蒂·米尔斯了。
海德拉大哥坐在杰森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个达契亚汉子。
“这个小姑娘是你的侍者吗?杰森·梅根?”
杰森有些不耐烦,当他在思考人生的终极哲学问题时,很讨厌别人来打扰他的思绪。
于是他说:“我原本有个侍者,至于这一位,很快她就不是了...”
“说什么呢!”坐在车厢对面的大兵哥立刻叫嚷着:“你这家伙是吃饱了撑的,想去切诺尔贝利核电站捡瓶盖——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阿兵哥非常非常年轻,甚至没过变声期。
看上去也是在北境出生,在北境长大的一代人。
没有灵感,不算乘客。
这莽撞的大头兵戴着面盔,套着羽绒帽子,立刻站起来与杰森对峙。
“你知道这种话有多么伤人吗!尹阿宋!好多人跪在巨山车站的议事厅前边,要向boss求一段缘分,你倒是好好看看自己!她跟着你跑了那么远!跑了那么久!只有vip才能受这福分,侍者能一直追随在身边——你却随口几句话,轻飘飘的要赶她走?”
杰森:“不是...我没有那种意思...”
大头兵立刻抓起喀秋莎的手。
“你不要的侍者!她就归我了!”
海德拉还想说点什么,他手底下的**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油,北境这地方别说女人了,母狗都没几条——作为雪獒部队的指挥官,他正想教训教训手底下的新兵。
喀秋莎还想挣扎,却发觉紧锢腕口的手掌是那么有力。
杰森那一刻脸色剧变,突然开始心慌——
——他很不甘心,有种疯狂的嫉妒心生根发芽迅速成长。
阿兵哥嬉笑着:“看你的表情!为什么呢?!尹阿宋!为什么眉头皱起来了?为什么开始焦虑了?!因为我抓着喀秋莎的手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丢脸?侍者在众目睽睽下被我抢走,一定像吃了苍蝇那样难受吧!?”
杰森没有说话,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有种奇妙而温热的触感。
阿兵哥立刻乘胜追击:“他眼里没有你呀!喀秋莎!你现在被我抓住了!照我的规矩,我抓住的人,就归我了。”
“坐回去,士兵。你是哪个班组的?放开他的侍者。”海德拉大声喝令。
阿兵哥与长官对答:“长官,傲狠明德能不能撑过收获季还是未知数呢!我不怕它!我可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好不容易撞见这些女人,喀秋莎还是我的同乡...”
海德拉:“放开她。”
阿兵哥:“我偏不!我现在就要亲吻她!”
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海德拉掏出枪,准备肃正军纪,可是这小子抱着喀秋莎当人肉盾牌,身边的兄弟们也拉不开,仿佛新兵身上有种不可思议的神力。
杰森大声喊着:“你停下!”
阿兵哥一手摸向喀秋莎的小肚子,声音也变得古怪。
“嘻嘻嘻嘻!尹阿宋!你嫉妒了吗?这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肉都都软乎乎的...”
杰森:“可以了,够了,温蒂。”
“啧...”温蒂·米尔斯揭开面盔横眉冷眼,是了无生趣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杰森花了老长的时间,与海德拉长官道歉,又说起这位侍者的事情。
海德拉听到一半就开始迷湖——
——最后也呢喃着。
“如果她是你前女友,又是你,你说你和她谈恋爱,还[嘎吱嘎吱]了一下...”
杰森:“等等,那个[嘎吱嘎吱]是什么意思。”
海德拉大哥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
“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起点,我是谁,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呢?”
这时候说什么都挺尴尬的——
——温蒂·米尔斯抱着喀秋莎的手臂一动也不动。
她像个知心大姐,照顾着小妹,给喀秋莎梳头发,用棉签清理小姑娘耳朵里的泥灰。
杰森像是在与自己赌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他想起江雪明,突然觉得这兄弟的为人处世是那么精明干练,从不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他是无比的羡慕雪明,能像一把刀,把所有乱麻都斩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