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法依·佛罗莎琳,扛起河鲜店铺的招牌,带着保险合同还有配枪一路闯到了饭店的经理办公室。路上好几个保安来拦,看见无名氏黑石人的战斗英雄勋章时,都默不作声的让开路——大家心里明白,又有人要倒霉了。
“干什么的!干什么呀!哎呀你干什么!?”
饭店经理叫比利小子拉到前台来,眼神中都是嫌恶,一身西装皱皱巴巴,领带都快被扯断,身上沾了鱼腥味,这位斯文人就变成了败类嘴脸。
“喂!当差的!你干嘛呀!?”
比利把肩上的鬼秤给放下,将饭店的招牌砸了个稀碎,一下子客人们也不吃东西了,听见这动静立刻跑来观瞻。
“你是管事的?”
经理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于是笑呵呵的说:“当差的,我们卖的是中国菜——和您二位的大当家算老乡”
没等这客套话说完,比利跳上称重平台,立刻往秤上敲打,终于触动磁铁开关,那七十多公斤的体重陡然升到一百二十公斤。
“tā • mā • de八两秤九两称我见过!你家要搞五两秤啊?!你翻天了啊?!”
最早在四十一区,佩莱里尼的光之翼里有这么一位倒霉蛋,也就是海棠,他在撞见这些饭店时也被狠狠坑了一笔。
比利小子掏出保险单合同,指着经理的鼻子骂道:“有没有良心?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这完美的八块腹肌身材,到了你家这台秤上就变成两百多四十多斤的肥仔了!?你明明可以抢!还要送河鲜给大家吃哦!”
“嘿嘿.呵.”经理眼神变化极快,从尴尬漠然到狠厉怨毒只用了一秒,又化为云淡风轻:“一定是有误会!这个东西有故障了!这样吧!我们现场所有的客人!今天的单全免了!我个人掏腰包请大家吃这顿饭!好不好?!”
比利小子不依不饶的呵斥道:“你想蒙混过关?!”
经理立刻大声吼道:“外面的不要再进客了!把门关上!”
比利小子跟着大声吼道:“你想蒙混过关?!”
“哎!当差的今天吃过饭了吗?”经理又是笑嘻嘻的与比利说:“要不我私底下请二位一顿?”
比利小子一拳砸在门廊的房柱上:“你觉得这事儿能带过去了?”
客人们都明白经理的意思,他们大多是来旅游的背包客,恰巧遇见比利当这个出头鸟,受了坑害,能把钱拿回来是最好。可是要他们来见义勇为,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在三十九区的克拉克港,这地方是个交通枢纽,大多乘客都只是来转车换乘,在此地不会逗留太久,能来这饭店打卡吃饭,也默认了八两秤的规矩,要给地头蛇交一笔智商税,说不定还能通过这层关系讲几句好话,找到一些熟门熟路的好导游。
饭店经理见到门外只剩下两人,正是拿着手机作直播的福亚尼尼,还有刚刚赶到的法依·佛罗莎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他终于有了底气。
“当差的,你把直播关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比利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家饭店——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等会食药督查和市场管理的人来了,你和他们谈。”
“那就是要我的命咯?”饭店经理舔舐着嘴唇,有些紧张,他要硬气一回,不然这份工作就得黄:“你要我卷铺盖走人?要我几个兄弟都被东家扫地出门?”
“呵!”比利冷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经理指着客人们:“那这顿我就请不起了啦,客人们呀,家人们呀!我出不起这个钱,到时候因为赔付流程耽搁了各位的行程,我也没办法咯——都是当差大哥要找咱们的麻烦,客人们等会也要一个个接受调查呀。”
比利大手一挥,挤眉弄眼的:“我先垫着!来来来,你接着作妖!接着表演!”
法依·佛罗莎琳在一边看得眉目生花,只觉得有趣——
——她印象中的无名氏都是高来高去,没想到比利和福亚尼尼喜欢和市井里的泼皮恶霸骂街。
经理接着小声呵斥道:“给脸不要脸是吧?我给东家做生意,只是个打工的!这条街上谁不是缺斤少两?你查得动鬼秤!那没有鬼秤的呢?那前台后台一转手!鱼头变鱼骨,鲜肉变冻肉,他们个个都是刀法精准的魔术师!你怎么不去查他们呀!你为难我一个小喽啰干什么!”
“那我就要一个个查过去了!”比利立刻说。
经理喝道:“你会死得很难看的!你以为太云江的风光带,就一条街一天要挣多少钱?你要砸人饭碗,人家就要你的命呀!当差的,你太年轻.”
“我有保险。”比利拍了拍保单合同,把战斗英雄的勋章擦得亮堂:“怎样?还不服气?没办法贿赂我?就想威胁我呀?”
法依·佛罗莎琳喊道:“傻瓜!你死了钱有什么用呀!”
“那福亚尼尼不就发财了吗?他是受益人!”比利小子哈哈大笑:“哥俩总算能有一个梦想成真突然暴富了!”
福亚尼尼大笑着骂道:“王八蛋!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有点真本事”比利小子轻轻拍打着饭店经理的脸,“可别挡着我兄弟的财路!我不怕死的,我老师是枪匠,他和我们讲过,世上有很多珍贵的东西,比生命重要得多。”
此时此刻,饭店里的客人们也开始跟着吆喝,饭钱似乎也不打算要了。
“动手揍他!妈的!这家伙缺斤少两挣黑心钱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英雄呀!你赶紧喊人过来!你俩打不打得过这些保安?”
“我这儿有枪!我这儿有枪!操!我好不容易过的安检!你别!老婆你别!”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
只是下一秒,电视的转播画面突然毫无征兆的切换,从晚间新闻的播音室,来到了死寂无声的列车之中。
那是一辆武装专列,属于青金卫士押运囚犯的特快列车——
——佩莱里尼·图昂满脸是血,对镜头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嘿嘿.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这位永生者已经挣脱囚笼,恢复了神智,在押运过程中重获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打开武装专列里的全频道信号,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地下世界的所有人,告诉所有同伴。
“枪匠死了喔!枪匠死了!”
他缓缓站起身,人们能看见这个罪恶滔天的囚犯身上血淋淋的孔洞,似乎是受了重伤。
他带着摄像机来到火车头,两侧的窗台座位,桌板和储物架上都是碎肉和器官,现场都是暴风眼的魂威留下的恐怖痕迹。
“来来来!来看看!来看看!枪匠死了喔!”
他像个失去神智彻底疯狂的精神病人,揭开连接板的橡胶垫子,从中提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
几乎已经看不清这尸体的五官了,佩莱里尼捧起黏糊糊的肉块,一点点拼拼凑凑,把“枪匠”的脸给拼完整,最终将“钢之心”作为这人肉蛋糕塔的点缀,放在“枪匠”的额头上。
他一边吐血,一边大笑,然后脱力跪倒。
“嘿嘿嘿嘻嘻嘻嘻嘻嘻嘻.”
“病好了,病要治好了嘻嘻嘻.”
摄像机倒在佩莱里尼的脑袋旁边,血越来越多,最终淹没一部分荧幕。
这段录像还没结束,就像现场直播,只是没人来结束它——哪怕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急得发疯,依然无法强行掐断信号源。
佩莱里尼的瞳孔慢慢在人们的注视下放大,彻底失去生命体征时,他的身体抽搐着,从肚腹爬出肥嘟嘟的肉虫,在黑暗无光的环境下,这些身强力壮的白夫人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它们在慢慢啃噬佩莱里尼的肉身。让这副尸体不自然的蠕动着。
饭店里的人们一动也不动,像是思维僵死,似乎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敢说话,包括刚才还在叫嚣,还在求饶,还在挣扎的饭店经理。
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怀疑或者不断的打消怀疑,相信或者不断的推翻相信。电视里的故事似乎太过魔幻,人们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它就像一场天灾。
就在此时,法依·佛罗莎琳默默的离开此地。
她丢下了所有东西,几乎以飞檐走壁的方式,回到公租房住所,脱下寒衣就见到一身适合快速行动的紧身速干服。
她从浴室的瓷砖里掏出来一套携行具,全部塞到行李箱里,立刻办好托运手续——
——她取出一个小铁盒,里边有不同系统的卫星电话,还有一颗混沌之卵。
这凶恶的肉球刚刚张开血红的牙齿,就叫FF身上冒出来的灵压所制服。
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拨通了秘密号码。
“枪匠死了?你们看见了吗?”
“不确定,我很难相信”
“等尸检的结果吧。”
“不论是真是假,试着伤害他的家人,杀死他的孩子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活我不干。”FF语气别有深意,带着轻佻荡漾,像在炫耀功绩:“我已经给佩莱里尼收集了那么多情报,接近枪匠的学生,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去凡俗世界当幼儿园老师,结果这不争气的家伙还是被抓住了——他比我要聪明得多,比我还要惜命,我才不要冒这个险,我要回香巴拉避避风头,如果枪匠真的死了,咱们约在尤里卡一起开香槟?”
“这顿我请。”
FF刚想挂电话——
“——FF,我不信任你。你似乎对枪匠的学徒抱有好感。”
法依小姐皱眉眯眼,满脸嘲讽:“拜托!~我不是小孩子,你居然觉得我会感情用事?”
电话另一头传出质问:“那么为什么在佩莱里尼被捕之后,你依然要留在这两个学徒身边呢?”
“体验体验生活嘛!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体验!”FF斜眼笑道:“不放心呀?要不我现在去割了他们的脑袋?在你们重新治宰尤里卡之前,搞点下酒菜来助助兴?”
电话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必了,不要暴露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