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王满银看着自家场畔前站着的十名知青,有些惊诧的问:「你们都去?几个女的也去?」
昨天王连顺交代时,他以为只派几个男知青打柴,没曾想十人都没落下。甚至有个英姿飒爽的女同志,手中还举着一杆小红旗。
知道是去进山砍柴,不知道还以为当导游呢。
「王大哥,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女人怎么的?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一个名叫沈金琴的女生,立刻出声反驳。
「没有,没有,」王满银连连摇头,「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山里可能有狼,男生去比较安全。」
他害怕对方继续说下去,可能引出其他问题,赶忙拦住话茬。
「有狼我们也不怕,十个知青属于一个集体,大家遇到困难要一起上……一定会战胜的!!」另一个名叫单木青的女生接口,最后攥紧拳头挥舞着。
冷不丁的,王满银以为遇到了另一个赵干事。
他瞥了一眼刘向阳,见对方露出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
「那好吧,你们一起去。进山后,都要听从我的吩咐。」王满银没再多说什么,更没敢让对方把红旗放家里。
愿意扛就扛着,反正累的不是自己。
不过他打量一番后,又出声问:「你们没带食物和水?」
「打柴,还要带吃的?」单木青诧异的反问。
这话问的,让王满银无言以对。
为了接下来打柴过程能够顺利,他只好再次解释:「咱们去的地方很远,有十几里路,沿途需要翻山越崖的。加上打柴时间,最少花费六七个小时,回来估计到下午了。你们要不嫌饿的话,也可以不带,咱们现在就走。」
就这时间,王满银还少算了。
十几个人都没干过什么重活,进山还好说,返回时背着上百斤的柴火,一路歇歇停停,下午能到家都算好的。
一不小心,还要摸黑。
「这么远,为啥不在近处打柴?」
「因为近处柴禾早被砍光了。」
确认对方真不懂,王满银只能再回答一句废话。
「回家拿干粮太费事了,王大哥家就是代销点,咱们干脆凑些粮票和钱,买点饼干糕点吃……」这时,知青汪立成开口建议。
剩余人纷纷点头,接着开始掏衣兜。
最后他们凑着买了十多斤糕点,外加一斤水果糖……兰花收钱的时候,都被知青们的土豪行径给惊呆了。
她这几天坚持学算盘,对经济账算的比较清楚。这些饼干糕点连同水果糖,就算不计粮票,也要六元钱。
黄土高原这边产煤,价格很便宜,上好的煤炭还不到一分钱一斤。六块钱能买将近八百斤煤了,足够十个人烧一个多月。
知青们去山里转悠一天,不一定能打一千斤柴火。
哪种方式更划算,一目了然。….
不过见自家男人没吭声,她没敢多嘴。
知青们买了吃食,水倒是好弄……兰花昨晚烧了一大瓶,现在还是温的。
家里正好有两个盛水的大葫芦,让他们带上就行。
所谓葫芦,就是后世城里人喜欢盘油光发亮的那种,在黄土高原这边一般当菜吃。
等过了生长期,葫芦变成褐色,质地特别坚硬。
农村人发挥聪明才智,把老葫芦从中间竖着锯成两半,可以做成舀水的葫芦瓢。或者从顶端开个小口,将里边的丝瓤掏空,制作成装水的容器。
就这样,一切准备工作做好。
王满银在前面带路,一群人打着红旗,唱着高昂的歌曲,
大踏步朝山里进发。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他们是真当外出旅游了!
王满银虽然有点无语,却也感应到这个时代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反观自己,今年刚二十一,就有点老气沉沉的味道。
有时候,王满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低调老成了。
不过每次参加完村里开会后,他还是觉得低调点好。
刚开始进山半个小时,知青们还觉得分外新鲜。毕竟他们这几个月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围着罐子村转,早腻歪了。
不过很快,歌声停止了。
这个季节的黄土高原,根本没啥风景可看。除了黄土土的山峁,还是山峁。就算偶尔飞过几只野鸟,他们也没能耐捉住。
「尚志民,给大家讲个笑话呗。」见气氛有些沉闷,汪立成开口道。
「尚志民,来一个!」
「来一个……」
其余知青们纷纷欢呼。
尚志民是这群知青里边的活跃分子,多才多艺。他性格外向,喜欢和社员们打成一片,说说笑笑,活跃一下气氛。
时间久了,村里人给尚志民起个外号叫「怂骨吹」,就是喜欢搞笑的意思。
上次生产队干活时,不知谁谈起给牲口配种的事儿。这人立刻接了句:说当种猪种马很好,天天享受。还建议上边搞个种人站,让男光棍们都去当种人,天天都能换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