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连活下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叽喳的喜鹊,被骤然轰鸣的雷电惊吓跑了,裴名看着阴郁的天色,回过神来,眸光落在脸色煞白的裴渊身上。
他还没开口,裴渊已是抢先说道:“他们追来了……快,带我走!倘若我的心脏真是你的,我定会将心脏还给你!”
裴名眸色微沉,缓缓抿住了唇。
宋鼎鼎说她不想见血,而此刻也并不是他拿回心脏的最佳时机,剜心过后,他便需要信任的人立即帮他更换胸腔内的石头心脏。
如今天族的人已是追了过来,他在秘境之中耗费了太多灵力,又该到了要换血的日子,继续拖下去,只会让他陷入不利的险境。
裴名抬起手臂,拇指与食指叠放,轻打了个响指,蝶翼藏着神秘花纹的血蛱蝶凭空而出,犹如凋零的枯色花瓣般,散落萦绕在他周身。
他指尖向前一点,那大片大片的血蛱蝶,便朝着裴渊的方向飞去。
裴渊不躲不避,任由血蛱蝶将他吞没,宋鼎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犹如云烟般消散的身影。
她想起裴渊方才颤抖的嗓音,下意识看向裴名,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下颌线上:“他……死了?”
裴名听到她低喃似的声音,垂下眸子,遥遥看向秘境中火山上的几人。
他们神色各异,或是悲恸,或是呆滞,却是同样的沉重和阴郁。
火山灰像是雾霭一般朝着天空滚滚升去,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滚烫沸腾着的熔浆直通云霄,向上喷薄而出。
熔浆生生撕裂了秘境,裴名收回视线,扯了扯唇角:“鼎鼎,我只有你了……”
“别离开我。”
宋鼎鼎闻言一怔,总觉得这种话略有些耳熟。
就在她思索着,为何觉得莫名耳熟时,颈后疏忽一疼,她头脑变得麻木,眼前闪过忽明忽暗的阴影,在晕厥前,总算想起了这话出自何处。
这不就是黑化文里,病娇反派最喜欢说的话吗?
——别离开我,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下一句应该是什么来着?
——听话,不然你会很疼的。
宋鼎鼎突然觉得,自己跳火山是一件十分冲动并且愚蠢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她往下跳,裴名就不会唤醒她身上的契约束缚,风头倒是被她出尽了,可最后家也没回去,如今又要落在他手中。
果然冲动是魔鬼。
她缓缓阖上双眼,带着一丝不甘和懊悔,思绪戛然而止。
……
宋鼎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置身仙境。她看到云烟雾绕中,身姿婀娜的仙子们手捧乐器,载歌载舞,曲声袅袅犹如仙乐。
有人向她敬酒,还有人称呼她为雨司大人,她被众人簇拥着,缓步离开了仙宴。
她居住的地方叫沁园,刚一进去,便有仙子迎上,为她更衣盥洗。
仙子道,天君又从魔域抓来了些奴隶,准备明日举办一场斗兽宴,邀请她去赴宴。
她好像习以为常,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便去沐浴就寝了。
翌日,天君又派人来邀,她梳洗打扮过后,跟着领路的仙子,前去赴了宴。
一听斗兽宴,便知道这宴会充满血腥,可当她看见以云端隔出的大片空地中,布满奴隶的鲜血和支离破碎的肢体后,还是忍不住胃里翻腾起来。
场地中,仙官们一排排坐在高处,见魔域抓来的奴隶,与凶兽们厮杀,面带愉色,震声叫好。
虽知道那些奴隶都是魔域中人,不该怜悯,可她仍是不喜欢这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