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近在眼前,宋鼎鼎却不敢抬头看他,她心底骂着自己没出息,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缠在一起,指腹轻搓着掌心:“听黎画说,你受伤了……”
她没有说出真相,也不敢让他知道,他背着她的尸体朝圣时,他被马澐踩进水里时,他被陆轻尘□□羞.辱时,她就在他身旁。
她终究是没有勇气。
“已经疗过伤了,不碍事。”他轻笑着,嗓音清风云淡,仿佛在叙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裴名搭在膝上的手掌,紧了紧:“抱歉,没能守着你,等到你醒来。”
他神情愧疚,好像都是他的过错,却一句没有提宋鼎鼎与白琦合谋假死之事,更是丝毫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
见她沉默,裴名呼吸微滞,他以为她介意此事,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他朝她伸出的手,顿在空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微蜷,迟迟不敢落下:“我不会再关着你了,待你养好身子后,若是想回天门宗……”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宋鼎鼎打断,她缓缓抬起头:“我们成亲吧。”
“……”裴名沉默起来,他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抿了抿唇:“好。”
不需要问她缘由,也不需要确定她的心意,哪怕是演戏,哪怕是利用,只要她愿意,他都会配合她演下去。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宋鼎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过去的事情,不论对错,都让它过去吧。我不走了,我会留在你身边……我是认真的!”
“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我们便成亲。总之,府里婚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差你我就位。”
她面色严肃,生怕裴名以为她在说笑,语气显得十分生硬。
裴名见她小脸皱皱巴巴,垂下眸,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好,我知道了。”
月光静谧,两人又是相对无言,可心下情绪却又不同往日,不知名的情愫在心间缓缓流淌,连沟壑深渊亦能填满,再不畏世间万难。
宋鼎鼎听着他的轻笑声,只觉得气氛莫名的轻快起来,许是因为放下了心结,面色再没有那般凝重:“你何时知道我是女子的?”
裴名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从一开始她在天门宗喝药假死时,他便看透了她的想法。
若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让玉微道君火葬了她的‘尸体’。
起初他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残害同门的事情败露,想假死逃离天门宗,便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成全了她的心愿。
谁知她假死后,竟是用拙劣的乔装,女扮男装后以随从的身份,重新接近了他。
他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索性便装作不认得她,将她放在身边好好观察。
裴名不想再对她撒谎,却也不好直接说自己早就看破了她的伪装,只好保持沉默。
宋鼎鼎正疑惑他为何不回答,抬眸看去,见他神情复杂,一脸纠结的样子,脑海中不禁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