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虽然并不符合当下常用的表达,但是并不妨碍在场的所有人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传出一声轻笑。
秦思朝看着身旁的秦玉文,“这个夏景昀实在是有趣,秦兄真该结识一下。”
秦玉文对外人从不假辞色,闻言冷漠道:“他还不够资格。”
秦思朝也不以为意,含笑点头。
这就是他让人敬服的品质之一,并不会仗着自己的地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
而在他俩隔壁的房间中,侍女瘪了瘪嘴,“这夏公子果然是出身不好,这一开口跟市井俗人有什么区别!”
一位妙龄女子取下帷帽,手中捧着一个账本,一边默默看着,一边道:“他是如何,姑且不论,但虚情假意看久了,也当知道这世间还有真心坦荡,天然无修饰。”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石子俊端着茶盏,站在床边,冷笑一声,张狂吧,得意吧,越是如此,你一会儿就越惨!
楼上这些权贵子弟和手下心思各异,一楼大堂里的众人则要纯粹热血得多。
夏景昀这番底气十足的反击,让这些日子被广陵州众人恶心得不行的如云梦州、泗水州等举子大呼过瘾,纷纷鼓噪;
而其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觉得就是要这样,才算是年轻人该有的气盛张扬;
他们巴不得两人更针锋相对一些,甚至直接打一架,那更是经久不衰的谈资。
不过石子贤要的是名声,他会在只有举子之时张狂,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反而要装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淡淡道:“先生有言,我辈读书人当为天下楷模,你要学那泼妇骂街,自可去学。”
老教授闻言颔首,眼中露出欣赏之色,“此言甚好。双方若无旁事情,便开始吧。”
他看着双方皆无异议,朗声道:“第一项,双方商定,比试内容由何方决定。守擂方广陵州请。”
石子贤为了保证自己的出题优势,故意大度道:“远来是客,我比什么都行,还是由泗水州来定吧。”
嚯!
场中登时起了一阵议论,纷纷震惊于石子贤的自信甚至说是嚣张。
在他们固有的印象里,这可算是绝对的一大优势,没想到石子贤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就让了出去。
白云边却悄然握拳,他前日晚上被夏景昀点醒,此刻两相印证,果然是如他所说那般,想到自己居然因此栽了跟头,还差点一蹶不振,他很不能免俗地没有埋怨自己的愚蠢,而是憎恨起了敌人的狡猾,眼里就冒起了愤怒的火光。
夏景昀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这手,闻言也是一笑,“巧了,我也比什么都行。那就这样吧,既然我是来找回场子的,上次双方比试,比的什么,就还比什么吧。顺序也可以一样,我都无所谓。”
场中众人更兴奋了,这是一个比一个嚣张啊。
针尖对麦芒,好看好看!
老教授这辈子见过的自恃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多了去了,闻言神色平静,见双方教谕和其余人都无异议,便继续道:“请双方安排出战人员和顺序。”
广陵州再次不出意外的安排了石子贤以一挑五,而泗水州也“不负众望”地选择了夏景昀一人出战。
一场两州之间的比赛,变成了两个人的比赛,看热闹的人登时兴奋了。
老教授却在心中暗自摇头,这样玩下去,就有违朝廷默许大乱斗的初衷了,他要回去给祭酒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礼部提个建议。
不过他虽心忧远方,也没忘当下,轻轻一拍醒木,“既如此,那双方请比第一项!由广陵州出题!”
当日比试第一项,就是写诗。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石子贤微微一笑,“素闻夏兄精于诗词,在下亦对自身之才颇为自信,不如我们写点不一样的?”
夏景昀白了他一眼,“屁话真多。”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这种粗俗的言语,虽然不雅,但听起来是真解气啊!
二楼之上,秦玉文看着秦思朝,“你什么时候变得眼光这么差了?”
秦思朝笑了笑,“秦兄接着看下去吧!”
“小姐!伱听听!我觉得你给他送牌子,真的亏了!”
姑娘依旧捧着账本,专心看着,轻声道:“安静。”
石子俊面色阴沉,“嚣张吧,更嚣张一点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楼下他的堂兄石子贤同样心头一阵冷笑,面上却露出一种八风不动唾面自干的从容大气,“没想到夏兄如此心急,那在下也不多言,你我就以闺怨为题,各作诗一首,如何?”
喧哗几乎在闺怨两个字出口之后就应声而起,这是什么题目!
这些不过都是些年轻举子,平常作诗,不是咏物抒怀,就是言志报国,闺怨这么刁钻的题目,很多人甚至都未曾接触过。
在场的许多教谕也是眉头微皱,他们搜寻了一番脑海,甚至一时都无法想起这个题目之下有什么名篇佳作。
就连原本对夏景昀信心十足的泗水州教谕也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这当然就是石子贤的如意算盘,他知道夏景昀的诗才不凡,但任何人作诗,都不可能凭空而来,总得有些情绪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