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真正杀了的,就只有这一个人?”
“其余的人只需要三言两语恐吓威胁就招供了,我只需要让一个胥吏去记下他们的供词就行。”
“至于这满地的血浆,其实只是我刚叫人从屠宰场弄来的猪血。”
说完,陈富贵默契地将那一桶还没泼完的猪血桶提到了元世坤的跟前。
“你想当别人的领袖?别人认你这个领袖吗?你还想未来再图大业,还有人跟你吗?你们都被一锅端了,你还指望着人家跟着你混?老老实实招供,老老实实配合,我放你自由。”
元世坤扭头看着那个孤零零的人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已经渐渐泛黑的猪血,脑海中,回想起当自己突兀地听到主公死在了公审秦家长子遇刺案现场的消息的那个午后。
在起初巨大的震惊和惶恐之后,他的心头迅速升起的,是对于未来的无限憧憬。
那种仿佛得脱牢笼的畅快,仿佛头顶乌云尽散的天高地阔,那是自由的感觉。
也是他人生腾飞的契机。
于是,他纠集余党,来到了龙首州。
试图如当初的主公一般挑动风云,兴风作浪,而后自己徐图壮大。
广阔四海,无垠天地,正是如他这般英雄豪杰之士,大展身手的地方。
但没想到,只短短两月,他便成了阶下之囚。
那预想中的大事班底,最终,竟然只有这样一个傻子跟随。
那颗头颅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到底是在惋惜生命的终结,还是在后悔不该跟随自己这样一个自大可笑的废物呢!
这样一个自大可笑的废物,又有什么资格坐上这乱世的牌桌呢!
他惨然一笑,被诛心成功,万念俱灰,“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夏景昀袖中的手微微一紧,心头长松了一口气。
——
三日之后,清晨,漕帮总舵。
和夏景昀曾经认知里的漕帮不一样,因为那条逆天的运河如今并没有现世,漕运仅限于山阳渎连接江淮的转运,虽然规模依旧不俗,但终究没有那动辄拿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说话的气魄。
所以,连带着漕帮总舵也比夏景昀曾经见过的漕运总督衙门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也只有一个六品的漕运主事管着。
虽然差了点,但终究是几万人的大帮派,每日转运的钱粮也是一个令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量,所以,漕帮总舵也占了一块颇为宽广的地,东西几百步的大广场上,此刻摆满了条凳。
参会的帮众们正在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地前来。
尤其是年轻人,爱热闹,也扛得住这天时,吃过早饭便来了总舵门口三三两两地聚着聊着。
“听说了吗?说是今日帮主要清算五长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