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所说的另外一个人,自然指的是江秋。
梁安清楚这一点,也不由得回头,直接看向不远处忙于检查王楚月状况的江秋,他半蹲在原处。
发现他似乎不为所动,可能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没能理解对话的内容、或者压根不感兴趣。
全部都有可能。
但是算了。
——江秋的知情度向来难以捉摸。如果没法确定情况,梁安只会把这件事暂且抛之脑后,专注于眼前这位涉事的罪犯。
王楚月还活着。
她此时已经陷入了剧烈的痛苦之中,若不是江秋虽然看脸“理当”羸弱,实际却有外科医生应有的正常身体素质,现在恐怕还需要梁安一起帮忙把老太太先制住。
“最好的做法,是开刀取出她吞进肚子里的东西。”江秋面无表情,好像面前的病人没有因为求生欲涕泪横流,“我可以做手术。”
他过于单纯的残忍,只有在这时才能通过剧烈的对比凸显出来。如果换作平时,江秋仅仅是一个过于和煦的怪人。
“法律程序上会有问题……”梁安揉了揉太阳穴,“但这是紧急避险,我说的。你动手吧。”
江秋的职业素养不需要多余的指导,而梁安知道,就算有问题,只要是江秋这个人动的手,最终也会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他说的。
自己这位医生同窗虽然缺乏感情,却熟知一切人类医生在遇到“野生”病人时应该做的事。
所有事。
莫甘毫不怀疑。
医生点了点头,去继续自己的准备,准备拿取自己所要的物资。
于是梁安也能把目光转向墙角的赵蔷,那位似乎已经束手就擒、别无反抗余地的shā • rén凶手。
岛上的一切都缘她而起。
目标仅仅是给自己要杀死的人,创造一个从头到尾天衣无缝的噩梦,体会到在温水中沸腾最为深刻的绝望,但用的手段,却是根据自己实实在在的shā • rén经历。
失踪者当中包括郑春生的儿子,他们如今生死不明,而且极有可能是后者——海岛上,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比将他们囚禁更加容易。
而现在,这位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深藏许久的犯人好像已经束手就擒——在意图谋杀自己的亲生母亲,让她痛苦至极以后。
“看来,他好像比江卓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真可笑。”
赵蔷幽幽的声音在谷仓响起。
梁安没有搭理,陈清事实,“你知道,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底牌。我会找到方法离开这座岛,然后让你依法受到最终的处置。”
无论赵蔷怎样试图让他被触怒,梁安都不会动摇,他相信这一点,因为他也见过许多人这样说。
包括自己大脑里的那个声音。
赵蔷毫无负担似地笑笑,“无所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shā • rén也会累的,你或许不能明白?”
这是挑衅,然而梁安的目标不在于此,他看了一眼江秋还没有回来,便想方设法套出自己想要的线索——他追究了许久,为此做了许多事,却最终一无所获的线索。
成为警察,一开始正是为了这样简单的线索。只有接触更危险的人,才能最终找到答案。
“你也害怕江卓?”
“谁不怕呢?”
赵蔷竭力耸了肩,刻薄讽刺道,试图让自己表现出一种更加有底气的情态,却骤然泄了气。
“我从没见过那样多管闲事的恶人。好像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又偏偏有权利把他们化作现实……”
梁安深深地看了一眼:“但没有他,你的手法无法完成。赵蔷,你只能承认,你也是被他玩弄于股掌的一员。完全和所有人一样。”
赵蔷深吸一口气,“这也是我厌倦的原因。像我这种人,可不喜欢做别人手上的弹珠啊——”
和她一样的人很多,梁安心里这么说,也并没有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