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吗?”
“是的。”卡里尔抬起头,看向盖奇。血液开始旋转,并开始凝集。它只是一滴血而已,微不足道的一滴血,此刻却开始发出令人心惊的嗡鸣。
“在许多巫术或神话传说中,血液都是相当重要的概念,盖奇战团长。当然,你我其实都并不信这些东西但它们是存在的。”
盖奇沉默着等待。
“血液是生命之源。”卡里尔继续叙述。“不仅如此,在我曾翻阅过的那些神秘学书本中,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概念。”
他握紧右手。
“父与子的血”
风暴聚集,盖奇的心脏开始抽搐。
“能够唤起某种联系。”
温度下降,森寒如寒冰,幽深如地狱。
四周开始结霜,前方阵地上忙碌着的辅助军们停在了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
那滴血液开始旋转地越来越快,嗡鸣声加剧,变得高昂且尖锐。盖奇的听觉和理智开始被它摧毁,他喘息起来,几乎跌倒在地,一只手却将他搀扶了起来。
卡里尔·洛哈尔斯站在他身边,双眼一片漆黑,犹如亡者般平静。
“做好准备,战团长。”他低声提醒。“你可以将眼睛闭上了,就当睡一觉吧。毕竟,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需要留着眼睛。”
盖奇依言照做,他的疑问被卡在了喉咙里,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他的理智在尖叫,卡里尔·洛哈尔斯的脚步声却始终在他前方响彻。四周尽是黑暗,盖奇明白他正在踏入一条未知之路,但他无所畏惧。
他只是前进。
他会找到罗伯特·基里曼的。
他发过誓,他一定会——
“——我们在哪里?”马里乌斯·盖奇猛地睁开双眼。
“好问题。”卡里尔朝他点点头。“我也想知道,但我无法告诉你。我在帝皇的藏书库里看见了一本记载着这个仪式的书,而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它。看样子我们成功了。”
盖奇用手指搭上武装带,他拿出爆弹枪,开始四处观察。
他来时没有带头盔,此刻却清晰地感知到了头盔的佩戴感。目镜上的读数沉默地停顿,仿佛没有被启用。数个警告符文在视网膜内闪烁,张牙舞爪,像是咆哮的怪物。
透过目镜,盖奇看见一片森林,以及一条林中小路。
他低下头,试图通过泥土分析出更多可以对他们当前情况起到帮助的信息。但是,当他低下头后,他却没有看见泥土,他看见的是成百上千万条蠕动的蛆虫,密密麻麻,有些已经开始蜕变,有些却仍然保持着幼虫特有的白嫩。
它们彼此缠绕、扭动、用黑色的眼睛凝视着盖奇。
盖奇的手指猛地扣上扳机。
他几乎开枪了——如果不是他意识到他其实正踩在厚重的冰霜之上,他恐怕真的会开枪。
“这些冰”
“是我的力量。”卡里尔背对着他,平静地回答。“我是个灵能者,盖奇战团长。使用灵能会导致各种超自然现象,结霜与温度下降是其中最为普遍的一种。”
盖奇同意了他的话,但他保持了缄默。他握着枪跟在了卡里尔身后。森林安静且黑暗,树木的表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枯黄色,树叶早已枯死,却仍然停留在枯枝之上遮蔽了光亮。
空气中有种腐烂般的味道,甚至能够穿过呼吸格栅的过滤系统。盖奇感到一阵呕吐般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他们持续深入,越往里走,世界就越安静,光线也几乎彻底消失了。
冰霜被铁靴踩踏,嘎吱作响,卡里尔·洛哈尔斯的声音在一段时间后再度响起,仍然平静。
他仅用一句话便抚平了盖奇的紧张,使他重拾理智。
“仔细思考,盖奇战团长。”他说。“你认为我们还在哈尔科苏斯三号上吗?”
“.这里,不太像。”盖奇决定如实相告。
他握着枪,警惕地四处扫视,警戒着黑暗。“哈尔科苏斯三号上的自然环境可以被称作优美,尽管现在可能被破坏了不少,但也绝对不至于变成这幅模样。”
“的确如此。那么,你认为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战团长。”卡里尔停住脚步,转过身。骷髅面甲的眼眶中闪着寒光,斗篷有如活物般在他脚边扭动。
盖奇对他的要求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开口询问:“我最多只能给出一个猜测,卡里尔教官。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来,而我对巫术根本就一无所知。”
“那就猜测吧,盖奇。”卡里尔说。“这个术法本质上只是个戏法,一个寻人的戏法是我的力量使它产生了变化,它带我们来到了这里,但你才是那血液的主人。”
“你和罗伯特·基里曼之间有着鲜血的联系,这是一件无从更改的事实。无论他此刻身在何方,经受何等折磨,这件事都不会被磨灭.所以,说出你的猜测吧。”
马里乌斯·盖奇感到一阵荒诞——若是放在以前,有人告诉他这些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用帝国真理怒斥对方。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已经无法再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帝国真理了。
此时此刻,他站在这片黑暗且腐烂的森林之中,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我们现在正在罗伯特·基里曼身边。”
盖奇开口说道,他看向卡里尔,后者仍然安静地凝视着,不见有任何动作,却给了他继续下去的信心。
“我们正在他身边,我们正在保护他,我们——”
盖奇猛地止住话语,他颤抖起来,感到有种诡异且沉重的力量缠住了他的四肢,并且开始贪婪地向内里摄取。它没有意识,仅有一种本能。盖奇痛苦地闭上眼睛,没有抵挡它。
他闭着眼,眼前的世界却开始转变。黑暗消散,成千上万个急促且狂乱的画面交错着闪现。那些画面是他过去的记忆,是‘马里乌斯·盖奇’的一切。那种力量继续朝内深入,一刻不停,它不停留,它只是继续。盖奇在剧烈的痛苦与煎熬中张开了嘴,试图尖叫,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画面继续闪烁,直到某个临界点,它终于停下了,疼痛随之一同消弭。盖奇看向那画面,感到眼眶一阵湿润。他看见穿着仪式性盔甲的罗伯特·基里曼,也看见了马库拉格和极限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