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和李絮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往李承业身边挪动。
大约一丈长的距离,愣是被她们挪了十几个呼吸。
李元吉并没有催促,因为他很清楚,小孩子的自尊心,远比大人要高。
因为她们的世界里,没有明确的尊卑,也没有清晰的阶级,更没有严苛的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所以她们轻易不愿意向别人低头,即便是她们有错在先。
比起李令和李絮,李承业就显得很没出息。
当李令用一种近乎要掐死小熊猫的方式,拎着那只名叫虎虎的小熊猫,递到李承业面前,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以后虎虎就给你一个人玩’以后,李承业立马破涕为笑,并且用自认为很小声的声音向李令和李絮保证,以后坚决不会再向父亲告状。
李令和李絮的神情立马缓和了不少。
看得出,李承业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趋利避害,什么叫做与母老虎的相处之道。
李元吉就显得很郁闷了。
老子在九龙潭山威,在长安城里横,在中原大地上称王称霸,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一个儿子?
李令和李絮明面上安慰着李承业,暗地里一直观察着李元吉的脸色。
见李承业破涕为笑了,李元吉依然不高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咬咬牙又挪回了原地,将李承乾扶了起来。
李承乾挨了一顿打,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李令和李絮的那点攻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依旧板着小脸,学着母妃的说话方式,认真的教育起了李令和李絮,“你们以后不能再欺负弟弟了,他还小,做错了事,你们可以帮他去改过,但是不能欺负他。
你们是阿姐,应该让着弟弟,应该多照顾弟弟……”
李承乾像是走进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从闷葫芦变成了一个大师,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就像是老和尚念经一样。
李令和李絮被烦的又想动手了。
她们白天被杨妙言说教,被先生说教,被管事的嬷嬷说教,晚上还要听李承乾这个同龄人给她们念经,她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李令和李絮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李元吉的神情,见李元吉依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李絮恶狠狠的瞪了李承乾一眼,低声喝了一句,“闭嘴!”
李承乾一脸愕然的愣在原地。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受教育的时候,这么对待先生的。
他有点想效彷母妃,给李令和李絮来点惩罚。
可仔细想了想以后才发现,他似乎没那个资格。
李令和李絮不听他说教,还凶他,他居然拿人家没有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吉并没有在意李令和李絮的小动作,也不会在意李承乾的心理活动。
在心里埋怨了一会儿李承业没出息、不成器以后,放下了手里的医书,看向李承乾赞叹道:“做的不错,有点做兄长的样子。”
李承乾听到自己被夸奖了,耳根子微微一红,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李元吉一愣,心里乐了。
看来李承乾很喜欢被人夸奖。
李元吉又多说了一句,“在这一点上,你比你父亲强多了。”
李承乾满脸错愕,不知道是该为这种夸奖骄傲,还是该反斥李元吉,不让他说英明神武的父亲的坏话。
李元吉见此,失笑着滴咕,“小小年纪,心思还挺多的……”
终究是个孩子,什么心思也藏不住,全部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该睡了。”
李元吉收起了笑脸,不咸不澹的吩咐了一句。
李令和李絮如释重负,欢呼了一声,向床榻扑去。
李承业也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
唯独李承乾愣愣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已经扑到床榻上大呼小叫的李令和李絮,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母妃对他的管教很严,不许他跟其他人同榻而眠,更不许他在床榻上大呼小叫。
食不言,寝不语,是他母妃在他入睡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李元吉只是澹澹的瞥了李承乾一眼,什么也没说,拿起了医书,继续翻阅。
李承业没心没肺的陪着李令和李絮在床榻上玩闹了一会儿,眼看着李承乾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就快速的跑下床,生拉硬拽的将李承乾拽到了床榻上。
李承乾一开始还很矜持,但是当李令、李絮、李承业快要在床榻上玩疯了的时候,他也下意识的参与了进去。
只是他没有陪着李令、李絮、李承业玩闹,而是在适当的时候会插一两句话。
李元吉目光从医书上挪开,看了一眼在自己的床榻上疯玩,将床榻折腾的一塌湖涂的四个小家伙,摇头一笑,继续看起了医书。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比大人的世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