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在赶到甘露殿前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驱赶那些跪在石阶下,已经把路堵死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能跪在石阶下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为首的就是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裴矩。
若是以往,刘俊敢这么跟裴矩说话,裴矩能啐他一脸,并且能拉着他去找李渊,问李渊要一个交代。
李渊不仅不会帮刘俊说话,还会代替刘俊想方设法的把裴矩哄好。
可是今日,面对刘俊的呼喝,裴矩果断的让开了身子,并且让跪在身边的其他人也让开了身子。
甚至在李元吉路过的时候,舔着一张老脸,主动凑上前搭话。
“还请殿下一定要劝劝圣人,万万不能让圣人做有损仁德的事情啊。那样的话,圣人的名声,大唐的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裴矩跪伏在地上,一脸苦大仇深的说着。
李元吉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想保李建成呢,还是在履行自己身为东宫属官的职责。
至于说为李渊的名声考虑,那纯粹是瞎扯。
李渊的名声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李渊就算是变成了无道昏君,也不会影响他继续在大唐的朝廷上做gāo • guān,更不会影响他的荣华富贵。
李建成被李渊宰了,也一样,也不会影响他继续做gāo • guān,也不会影响他的荣华富贵。
毕竟,李渊对他这种上了年纪,又有名望,又有学问的人都很尊重。
不然,他、李纲等一众前隋的残党,也不可能在大唐位列公卿。
只要李渊不死,只要李渊还没湖涂,他的官爵和富贵,一分也不会减。
所以,他在履行他东宫属官职责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貌似不熟吧?”
李元吉盯着裴矩,突然来了一句。
裴矩一愣,却没有尴尬,而是继续苦大仇深的道:“臣确实跟殿下不熟,主要是殿下贵人事忙,臣一直找不到机会登门拜访。
等到此次事了以后,臣会递上拜帖,登门拜访。”
这就是老臣,在宦海沉浮了数十年的老臣。
被人怼了,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会快速的缓解尴尬。
李元吉觉得,如果他啐裴矩一脸的话,裴矩也能快速的擦干,并且一个劲的夸他啐的好,啐的有力道,啐的角度刁钻。
能把性子养到唾面自干的地步的,只有老臣。
年轻人是不行的。
年轻人气盛,在没有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宦海毒打之前,是受不了委屈的,也容忍不了别人羞辱他,更不会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所以跟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臣斗嘴、赌气,绝对算得上是最愚蠢的事情。
李元吉没心情跟裴矩斗嘴,也没闲暇为了赌一口气,跟裴矩在嘴上辩个输赢,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迈步往石阶上走去。
魏徵在李元吉踏上第二个石阶的时候,焦急的喊了一句,“殿下,万万不可让圣人废了太子殿下啊。这样一来的话礼制可就乱了。”
李元吉脚下一顿,回过头看向魏徵,疑问道:“我是你的属官吗?”
魏徵一愣。
李元吉又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事?”
魏徵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他知道他的话过分了,但眼下为了李建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即,他深深的向李元吉一礼,声音沉重的道:“殿下,礼制一旦乱了,后患无穷啊。”
这话,是一句大实话。
细数历史上的历朝历代,但凡是在开国之初就乱了传位礼制的,后代必然会消防,且一代比一代凶残。
历史上的大唐也是如此,在李世民开了一个‘好’头以后,往后的传位也布满了血腥。
李承乾和李泰杀的死去活来,被李治捡了便宜,武则天上位的时候更是杀的人头滚滚,李隆基创造开元盛世之前,也是领着兵杀到武则天眼前,才将皇位夺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开国之初‘定’下的什么传位礼制,后世子孙就会遵循什么礼制,并且前赴后继。
这对一个皇族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李渊废不废李建成,杀不杀李建成,是他李元吉能够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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