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微微收敛起了笑意,顺势拱手道:“长乐王叔的所作所为,已经跟造反无异了,为了避免其他王叔和堂兄弟知道了以后纷纷效彷,我只能痛下杀手了。”
说着,单膝跪倒在了地上,继续道:“父亲若是要惩罚的话,我愿意领罚。”
李渊脸色一变再变,又拍了两下桉几,愣是没说一句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一句‘为了避免其他的王叔和堂兄弟纷纷效彷’堵住了李渊的嘴。
大唐的藩王又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群,有多少人背地里投靠了李建成,又有多少人背地里投靠了李世民,李渊心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李建成和李世民被囚的情况下,分封在外的那些支持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藩王效彷李幼良拥兵自重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一旦开了,很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燎原之势。
李渊是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雄主,能看清楚、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他再怎么心疼李幼良,也不好说杀李幼良的事情做的不对,更不好因此去惩罚谁。
他其实也不会心疼李幼良,因为他当年也没少杀自己的叔父和堂兄弟。
那些在史书上记载的提前暴毙的,又或者是早夭的,多半都是被他清除的。
他其实更在意皇室中人自相残杀这件事。
目前除了他,以及他还不知道的李神通外,还没有其他人沾染过皇室中人的血。
他不想让这种事情成为一种会延续下去的事情,一直发展下去,一直厮杀下去。
那样的话,李氏以后继任的掌权者,会杀自己人杀的血流成河。
李元吉见李渊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却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说起了宽慰的话,“父亲放心,只要叔父们和堂兄弟们不拥兵自重,不割据一方,我绝对不会伤他们分毫。”
李渊下意识的看了两眼李幼良的脑袋,脸色阴沉,双眼有些泛红的低吼道:“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敢有异动,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下杀手?”
李元吉沉默了一下,道:“我会以长乐王叔为准,他们所作所为要是超过或者跟长乐王叔齐平的话,我才会动手。
他们所作所为要是达不到长乐王叔的地步,我会罢去他们的兵权,将他们召回长安城为官。”
李渊听到这话,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但语气仍旧不对的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你有没有资格不愿意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你有。
因为你不光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武,还很冷血,很无情。
旁人很难在这两方面战胜你。
至于其他的,只要你够冷血,够无情,完全可以忽视。”
李元吉愣了愣,没料到李渊会说他很冷血,很无情。
略微思量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冷血无情的地方,不明白李渊为何这么说。
不过李渊现在既然已经相信了他不会篡夺帝王的宝座,那他以后可以在李渊面前大大方方的做任何事了。
“如此说来,父亲是相信我了?”
李元吉盯着李渊确认。
李渊脸色快速的变换了一下,似乎是在挣扎,在作斗争。
“信!怎么能不信呢?你勇武过人,又冷血无情,认准了的想法,没人可以强行改变。”
李渊挣扎了好一会儿以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李元吉拱了拱手,忍不住道:“我已经向父亲证明了我不会惦记您坐下的宝座,您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看着有点不高兴呢?”
李渊哼了一声,喝道:“你要我怎样?笑脸相迎吗?你也不怕折寿?”
李元吉哭笑不得,李渊这是开始赌气了啊。
不过,李幼良的事情算是应付过去了,也应付过去了李渊最后的考验,李渊交给他的权力,她算是正式拿到手了。
以后做事应该也能顺畅一些。
“父亲说笑了,是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还望父亲不要怪罪。”
李元吉缓缓起身,躬身说着。
李渊又哼了一声,摆着手示意李元吉可以滚蛋了。
李元吉也没有多留,更没有打扰李渊继续寻欢作乐的心情,再次一礼后,大步流星的往殿外走去。
“殿下留步……”
就在李元吉走到了两仪殿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裴寂的声音。
李元吉回头,就看到裴寂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裴公有何赐教?”
裴寂神情复杂到脸都快扭曲了,语气低沉的道:“听说您抄了臣的府邸,还抓了臣的家卷和族人?”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没有的事!”
裴寂缓缓站起身,双眼一点点瞪大,急切的道:“那你让守在两仪门的人都让开,让臣回去看看。”
李元吉瞥着裴寂,不满的道:“你在吩咐我做事?”
裴寂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有点失言了,赶忙赔罪道:“是臣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臣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李元吉轻飘飘的哼了一声,没有再搭话。
裴寂见此更急了,忍不住道:“你不让臣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查抄了臣的府邸,抓了臣的家卷和族人?”
“这还用想,肯定是抄了也抓了,不然他岂会避而不谈?”
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在冷眼旁观了一切以后,十分笃定的给了裴寂一个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