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在你的音乐之中,他究竟应该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或者说……你觉得肖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支持你这么想的逻辑在哪?”
“每一个人的肖邦都是不同的,但是每一个人的肖邦却又是相同的。”
“肖邦的一切历史经历都放在那边,他写作这一首作品时候的所想所感,也同样放在那边。”
“你要先在自己的心中建立起一个足够明确的肖邦形象,然后将你的肖邦形象代入其中,到那个时候,你便能明白,究竟什么是你的肖邦,而为什么那个是你的肖邦。”
“肖邦其实很简单,至少对于我而言,肖邦其实很简单,因为肖邦就在那里。”
阿格里奇笑着将手抬起,拍了拍裙摆,重新回到了她的沙发上,从沙发里掏了掏,掏出一份罐装薯片,打开后捏了一片,对着傅调挑了挑眉,摆手道。
“你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吗?或者说,你需要我用其他语言再跟你讲一遍?Deutsch(德语)?Espaol(西班牙语)?Português(葡萄牙语)?Franais(法语)?”
“我……大概可以理解了……”
傅调微微颔首,他转身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不由沉思。
阿格里奇说的很明白,他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缺陷在哪。
他的音乐之中并没有肖邦的存在,他所听到的一切音乐,全部都只是他通过耳朵,以及眼睛复制出来的音符。
徒有其型,而无其骨。
他弹的是他自己,而并非作曲家所创作出来的音乐。
他弹琴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之前都是弹爵士的。
爵士最重要的便是什么?即兴!
随便的演奏,让自己的精神放松,演奏出自己喜欢的感觉。
他最喜欢加大的难度,便是去观察那些坐在周围的人,揣测他们的想法,然后用音乐区表达出他们的情绪。
不过,也仅限于表面。
如果比赛爵士,他或许现在天下无敌,但是比赛特别纯粹的古典音乐,比赛这种已经内卷到极致的古典音乐,他如同入门者。
他相比那些入门者可能好的地方,便是他的基本功无敌。
可是对于古典音乐的理解深度,他真的还停留在刚刚开始的地方。
仔细去听,仔细去想,仔细去研究。
这些,都是挑战。
傅调转头对着阿格里奇笑了笑。
“非常感谢。”
“没事,我找你过来就是感觉你的音乐有点有趣。”阿格里奇也笑了,她挑起一块薯片丢自己的嘴巴里,对着傅调含糊不清道:“大家随便聊聊,弹一弹,正常的学术交流,不用太放在心上。”
“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还可以问哦,等过了今天,我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够有空了,今年的演出很多,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巴黎,我刚刚是不是和你说过了?等巴黎结束了,我大概还要去找一下巴伦博伊姆,他和我有一场合奏,然后便是去东瀛,还有,唔,去哪来着?”
阿格里奇抬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微微摇头。
“算了,回头等演出的时候再说吧,看看具体的情况。”
“等等,不对劲,我今年有这么多的演出吗?”
阿格里奇猛然惊醒,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抱着手在屋子里不停的转悠,表情无比的焦虑。
“等一下是要去巴黎和郑明勋,然后是丹尼尔·巴伦博伊姆,再然后……啊!SeijiOzawa(小泽征尔)今年生日,我有预约了他的生日演出!还有,还有……”
阿格里奇突然定住,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她看向傅调……边上的钢琴,快步走了上去,不等傅调说话便立刻无比认真地弹了起来。
“不行,我要练琴,我要练琴,我好像好久都没有练琴了,我要练琴……”
手指在钢琴上纷飞,速度拉的飞快,口中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由于今年的演奏任务大,而她好久都没有练琴,整个人变得无比焦虑,因此,她迅速扑在了钢琴之上,逐渐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边上又传来一声叹息,似乎更加的无奈。
傅调将自己的视线望去,一位和阿格里奇长相非常相近的女子站在门口,环抱双手,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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