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良月的演奏准确讲,就是纯粹的用个人实力碾压过一切,让肖邦染上他的色彩。
他演奏的不是肖邦,他演奏的就是他自己。
这种音乐的诠释方法……
傅调微微皱眉,思考许久后,还是缓缓摇头。
这种诠释方法,非常不好。
他不喜欢这样的诠释方法。
这并不是说什么,他已经被那些大佬洗脑,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这个只是他自己对于音乐的感觉,仅此而已。
他感觉郎良月演奏的肖邦并不好,他不喜欢这种诠释方法,仅此而已。
随后他深入思考一下,发现自己之所以不喜欢这种诠释方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郎良月的个人特色太过于浓厚,这才导致傅调并不喜欢。
傅调将自己的视线看向四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除去某些华国人之外,其他能够欣赏郎良月肖邦的人,可能是在三七开的样子,最高到四六。
就算加上那些可能没怎么听过音乐,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华国人的话,才勉强可能达到五五。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傅调看着此时此刻正在舞台上演奏的郎良月,脑袋里不由得再次产生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要演奏肖邦?
他不知道肖邦是他的弱项吗?
虽然傅调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肖邦是这个世界上前五的存在,但是傅调怎么想,自己也下不去前十。
他对于肖邦的理解并非常人一般那么简单轻松,而是极为的复杂。
肖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以利用自己的个人特性将其全部容纳概括的。
此时此刻郎良月的演奏,很明显,他太郎良月了。
你可以说这是浪漫的作品,可以说这个是李斯特的作品,但是你绝对没有办法说这个是肖邦的作品。
傅调无法接受这种诠释,这种诠释太烂了。
虽然能够听,可是……
郎良月对于音乐的追求,绝对不能仅仅只是停留在可以听这个层面之上。
最起码,他应该追求一些,更为内核的东西。
就比如说勃拉姆斯的那种和弦感以及古典感。
外壳是浪漫,但是内核却是古典的感觉。
最起码……最起码你得要像那样去诠释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傅调在这个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
彼可取而代之。
那些能够演奏出神级现场的人,那些演奏出玄之又玄的人,其实并不是完美的,无敌的。
他们所强大的地方,还是在于他们所擅长的内容,仅此而已。
面对他们不擅长的内容,那么就很明显了。
他们演奏的水平,大概也就是一线二线的钢琴家水平。
能听,但是,也就仅限于能听。
而自己……
傅调看向自己正捏着节目单的手,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自己虽然没有神级现场,但是自己并不是弱者。
二线钢琴家,一线钢琴家,顶级钢琴家,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并不大。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那一面,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擅长的那一面。
郎良月便是那种典型中的典型。
他的个人风格极为的张扬,炙热,耀眼,他所擅长的内容便也是如此。
顶级,超神的李斯特,一流的德奥,俄罗斯乐派作品,以及……
二流的肖邦。
傅调之前略显着急的心态平稳了下来。
不要去神化任何一人,每个人都有缺点,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
所以,自己只需要去听听看郎良月对于音乐厅的控制即可,至于其他的。
无关紧要。
他的心态平稳了下来,而他对于音乐厅的感触便也更深了一些。
音乐在与音乐厅墙壁之间碰撞所产生的涟漪,构建出来的那种音乐空间感,这个是他们的能力,值得学习。
傅调不再去关注郎良月的演奏,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郎良月的控制以及技术之上。
学习对于自己有用的,放弃对于自己无用的,这个才是最为正确的学习方式。
对于郎良月这种人,全盘接受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
傅调并不是郎良月,他的音乐也不是那种如同太阳般炙热的感觉。
舞台上的郎良月并不知道傅调对于他的看法已经产生了变更,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演奏着全部的内容。
肖邦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谐谑曲。
这个是他肖邦作品之中最为优秀的几个版本,最起码比他的叙事曲之类作品要更好。
他能够拿出来演奏也证明了他对于自己的谐谑曲有信心。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傅调可能才是这个舞台下,除了阿格里奇之外,最为擅长演奏肖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