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二人聊了很多。
尽管萧尘的很多认识还有些单薄和幼稚,但在陆天风看来,才二十多岁的萧尘能有这些见识,确实还是很超前的。当年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不停地向上爬。想起萧尘说的“不过是从一个牢笼爬到了一个更大一点的牢笼而已”,心里不禁有些泄气和茫然,是啊,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混日子,那不是自己的性格!
修仙,自己恐怕没有那个慧根,况且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实在不感兴趣。
赚钱吗?当个富翁?陆长风摇摇头,没多少意思。而且就像萧尘说的,财富的尽头也是权力。当财富庞大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不管是因为雄心,还是因为贪婪,或者仅仅是因为想自保,都会不可避免的想去染指权力,但财富与权力的斗争,财富的结局往往不是那么美妙,自古以来大部分如此。
与萧尘分开后,陆天风独自走在夜风中,东州的夜晚远没有二十年后那般车水马龙华灯璀彩,更像是一个大县城,冷冷清清,朴素而破旧。
但看在陆天风的眼里,却觉得现在的这座城市比二十多年后的东州更有魅力,因为它就像一块极为难得的珍贵璞玉,稍加打磨就会流光溢彩。只要有前瞻的规划和合理的产业布局,可能十几年后就会成为一颗耀眼的明珠。而二十年后的东州,虽然表面看光彩夺目,实际上却伤痕累累,甚至有些最宝贵的东西已经永久失去,有些伤痕的深处,还留下了难以去除的污垢。
想起当年为了出政绩,搞得那些劳民伤财的垃圾形象工程,拆了又盖,盖了再拆。想起任东湖区委书记的厉俏和任南翠区委书记的他为了争高低,进行了多少无效的竞争和重复建设,东湖区搞中央商务区,他的南翠区就斥巨资拆除最繁华地段来打造,哪怕负债累累;他的南翠区打造十五平方公里的央企总部城,厉俏的东湖区立刻上马二十平方公里的总部城。他给东湖区的支柱企业许诺,只要迁来南翠区,免税三年。厉俏来挖南翠区的金融总部,保证全部返还高管的个人所得税。
挖来挖去,争来抢去,最后两败俱伤,搞的全市经济最好的两个区财政窘迫,最后被迫只能牺牲民生的投入。还有那些意气用事的同质竞争项目,很多建成后都冷冷清清被市民称为鬼城,甚至还有些项目直接烂尾,留下了一地鸡毛,多年后被拆迁的居民依然没能回迁安置,导致上访不断。
陆天风心里暗暗下决心,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块璞玉,在这张洁白的纸上画最美的图案,决不随便这画一笔,那画一笔,最后搞的乌七八糟,还没法消除。
这样一想,陆天风仿佛找到了今世的人生坐标和方向,还要继续走仕途!这次要走的更远、更稳,要真正的造福一方,不像上一世,留有那么多的懊悔和遗憾。
迎着夜风,陆天风的脚步变得愈加有力和坚定。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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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俏这几天,小步伐轻快而匆忙,跟着韩英进进出出,俨然已经成了局长秘书。
陆长风那晚打定主意要在仕途上奋进后,再到单位的就有了打鸡血的状态了,摩拳擦掌准备干点雄心勃勃的事出来,以尽快走上提拔的快车道。
然而,三天过去了,几乎没有什么事可做。这让他很郁闷。以前当市长的时候,开不完的话,讲不完的话,听不完的汇报。那时候门口局长们都排队给他汇报工作,可现在办公室冷冷清清就他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