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天很美,足以深深吸引到她这个南方人。
但美的同时,却又冷艳到难以亲近,常常使得她裹步不前。
程夕鹿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用冻僵的手指滑动屏幕,在手机上打车。
这个时间点,附近的网约司机并不多。
排队五十多,恐怕要再选个拼车,至于能不能拼上,就得看运气了。
可能过于投入,没有察觉到身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正于寒夜单行道上向她缓缓靠近。
待她反应过来时,副驾驶的车门已开,下来一名商务着装的年轻男人,手里撑着伞,目标明确,朝她走来。
“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上车,我们老板说送你一程。”
程夕鹿眼里划过警惕,微笑婉拒:“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
青年不着痕迹扫过女孩的手机,礼貌提醒:“电量过低,可能无法支撑到司机抵达。”
好像为了印证对方的预判,程夕鹿低头瞬间,手机屏幕微闪了一下,关机。
“......”
尽管如此,街道不远处就有自助充电宝,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被拒两次,青年不再勉强,在女孩似有若无的注视中回到轿车前。
拉开车门时,隐约听那人道了句:“小姑娘挺倔,不愿承先生好意。”
那句,像是特意对后座人说的。
未及细听,最终车子启动,车轮碾过黑黄相间的减速带,从程夕鹿身旁徐徐驶过。
目光所及,挂有港区和内地双牌照的迈巴赫Zeppelin车身线条流畅,蒙蒙细雨中,尾翼贯穿式光带昏亮,映照在下方明黄车牌上,投射出干干净净的两位牌号“港·Y”。
港牌……
结合前后,很轻易便联想到什么。
难怪对方讲粤语,原来是从港区过来的大老板。
没什么可遗憾的,一面之缘而已,何况人家只是好心。
或许是看她可怜。
程夕鹿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双手揣兜到旁边自助柜前取充电宝。
不对。
租用充电宝,要先扫码的。
她痛苦拧眉,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程夕鹿拜倒在自己的愚蠢下不是一次两次,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路边蹲守半小时,终于拦到一辆因私还未收班的出租车。
司机是位中年大叔,浓浓的京味本土片儿汤话,听得人昏昏欲睡。
女孩坐后排,微阖着眼,时不时应两句,听大叔问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加班到这么晚,再年轻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钱是挣不完的。
程夕鹿不由想到远在奉城老家的父亲。
那老头时常也这么唠唠叨叨。
以前觉得挺聒噪。
如今身在异乡,恍恍惚惚一瞬间,竟在出租车司机那带有三分关切的规劝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雪是冷的。
但心跳,是热乎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