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晏去幽都查皇甫地下陵,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梁简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盘腿坐在床上,看了眼略有些虚弱的周文君,虽然看上去精神不错,但脸色有些苍白。而后她转头对宋秉烛说道,“我有个计划。”
“诶诶诶,我也要加入。”周文君自然看出梁简在想什么,可是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可以少得了她?!她可耐不住,一个人待着也忒无聊了。
“你加什么入。”宋秉烛看着她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给我好好休息。”
“你还是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体,否则之后有什么计划也不带你了。”看她有些不服,梁简做个鬼脸威胁道,周文君撅撅嘴看着有些失望,她又说道,“不过,还是需要你帮些忙做些事的。”
下一秒她的眼前一亮,十分期待地看着梁简,只见她神秘莫测地笑一笑,那笑意中还带有一丝阴诡。周文君咽了咽口水,总觉得皇甫涉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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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家族这几日正忙着给皇甫胤棠办丧事,家族所在之地桐丘离这里相去甚远,若是把尸体运回去不免波折损坏遗体。好在皇甫在华山这边也修建了气派的阁楼水榭等,便现在这边办丧事,今日正是他的头七。
深夜,灵堂之北辰欣,皇甫胤棠的母亲又怀孕了,纵使要求在灵堂给儿子守灵也还是被皇甫涉命人抬回去了。头七之日,忌孕妇在场。除此之外便是皇甫涉,还有一群奴婢仆人婆子留下来了。皇甫胤日也早就回去了,这几日他与皇甫涉似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自然是不会出席皇甫胤棠的头七。
灵堂之内庄严肃穆,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置于正中央,前面摆着一个大大的供桌,鸡鸭鹅鱼猪肉,一对略高的白烛燃着火被风吹得跳动,照应在灵堂中人们的脸上,四周的柱子上挂着白色绸绸布,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整个灵堂看上去更加瘆人了。那白绸布不知是用了什么染料,闻上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味道过于细微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
皇甫涉愣神看着自己颇有些佝偻的影子陷入沉思,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变得像个小老头似的。皇甫胤棠的死让他痛苦不已,北辰府大乱本可以让他稍微喘口气,可前两日在北辰府门口他可真是丢了很大的脸,那个什么沈铮至今下落不明,真是气煞了。
加之,这几日流言四起,处处都在传皇甫舒冤魂索命来了。如此荒谬的谣言,他自然是不会信。不过是几个皇甫家坟炸了而已,不过是有人在府里装神弄鬼而已,不过是宋云儿突然发疯而已。都是人为,人为而已,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他怎么可能会信?!
这样想着,他原本隐隐不安的心逐渐被自己麻痹下去,他镇定地冷笑几声,不知是在笑什么,墙上他的影子一颤一颤地,像是有些疯魔的恶鬼。
谁也不敢说话,人人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直黑猫,浑身漆黑,没有意识杂毛,它低声呜呜地叫着,那声音在让这恐怖的气氛更毛骨悚然。人们屏住呼吸看着那只猫在灵堂周围踱步,皇甫涉拔出挂在墙上的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举剑就要杀猫,哪知剑光惊吓到那黑猫,它纵深一跃跳上供桌,看着皇甫涉颇有敌意地叫着,躬身炸毛,低声呜呜着。
皇甫涉内心憋着一团气,他不动声色地绕道桌子旁边,这次他学聪明了,为了不惊到猫便放下剑。他眼疾手快地掐住猫脖子,那猫痛苦地撕咬抓挠,尖声嗷叫着。
“不过一只畜生而已。”捏着它的性命,任由它苦叫,皇甫涉内心中有一丝满足和安心。凭他是什么,不过都是要被他玩弄股掌之间的蝼蚁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那猫的脑骨将要被捏碎之际,不知从哪里一块石头打在皇甫涉的手上,他一吃痛放开。那猫立即窜回供桌上,推倒烛台。原本橙红色的火光不知为何变成幽蓝色,像是鬼火一般。而周围也漂浮着几束鬼火,皇甫涉吓得连连后退,那些幽蓝色的火便冲着他漂浮过去,紧追不舍。
“皇甫……舒”皇甫涉喃喃道,愣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一个婢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尖叫出声,周围的人也在这一声尖叫中彻底崩溃,场面彻底乱作一团,大家推搡着往外跑,想要逃出去,可不知为何门突然嘭地一声摔合在一起,居然的“嘭”声更是让众人变作惊弓之鸟,张皇失措。那些婢子下人疯狂敲打那扇门,可似乎被人牢牢锁住,一点都推不开。
灵堂里面一堆易燃物,那火光霎时间遍布整个厅堂,跳动的火舌顺着白绸布烧到天花板,那一片幽蓝色的火叫人看着心惊胆战地。
“不准跑!皇甫家族不养孬种!”皇甫涉歇斯底里道,他定住身形,缓缓走向他们,灼灼火光在他背后照得他阴诡癫狂,他厉声喝道,“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是谁?!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他提剑飞上房梁,又轻身飞出围墙,那门不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像是被焊死了,他一怒用内力把沉重的木门碎成齑粉。
“家…家主?”
里面的那一群人被震飞,纷纷揉着腰和屁股有些畏畏缩缩地看着执剑的皇甫涉,他们向后蠕动,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把他们都杀掉了。
“你们是不是想跑?”他的声音十分冰冷,面无表情地但眼中的戾气让众人不寒而栗。
“没…没有,我们没有!”一个入府比较久的老妈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她曾经是皇甫胤棠的ru母,在府中任劳任怨几十年,也算是陪着皇甫涉长大的。此刻看着身后的人怕死的样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我们只是想出去找人救……火”
她还没说完,便被皇甫涉一剑刺死,眼中满是恐惧,看着身上的血窟窿瞪大眼睛倒下。此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四周一片死寂,没人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皇甫涉似乎还没有杀够。外面匆匆忙忙拎着水桶的下人赶过来要来救火,他们远远地瞧见这边火光漫天,虽然这看着恐怖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结果就看到自家家主似乎是疯魔了,执剑shā • rén,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他握着剑一步步走向挤成一团的家仆,此刻在他眼中这群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牲畜罢了。
突然,那幽幽的火光中似乎有一个人影,看着不太清楚,看着约莫身高八尺,身姿挺拔。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微微启唇,声音虽然小但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阿涉啊,阿兄回来了。你,高兴吗?”那声音身有磁性,听上去非常温柔,但那略带起伏的语调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皇甫涉像是被人定在原地,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手颤抖着。他缓缓转过身,有些不敢看,但不得不看向烧的不成样子的灵堂,那个熟悉的身形,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会偶尔在梦中惊醒。
“皇甫舒,你以为我会怕你吗!?”突然他大吼道,这一声更像是他吼给自己听的,“我问心无愧,你死有余辜!”他说着冲进火中,似乎是要与他同归于尽,尽管那大火灼灼,他似乎感受不到灼烧的痛。
“阿涉啊,这还只是个开始。”
话音刚落,那个身影已然不见,但那个声音依旧持续着。像是远在天边的呢喃,又像是梦中呓语。皇甫涉彻底疯狂了,他在火中疯狂乱砸乱砍,见火中无人便又跑了出去,一会儿登上屋顶,一会儿在墙角里找,一会儿又一溜烟跑到远处,消失在黑夜之中。
皇甫涉的妻子,北辰欣儿这才撑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姗姗来迟。看到这漫天的火光和地上那个老妈子的尸体,以及愣在原地的众人,她一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