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科玉律。
现在王轩明显是要保杨明宝,这该怎么办?
廖典史不敢做这个决定,招来一个衙役,“快去将此地情况告知大人,请大人做主。”
衙役迅速离去。
围观的百姓眼见这番景象,无奈摇头道,“有那位道门弟子插手,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官府可管不到道门,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
也有些人看的牙痒痒,
“奶奶的,官府咋这么软骨头呢?被当众怒骂,连个屁都不敢放,真特娘的憋屈。”
“就这样,还审个屁的案子?”
“你可闭嘴吧,没看到那是道门弟子吗?就算是县令大人过来,又有什么用?”
“他难不成还敢把道门弟子也抓进大牢?”
“张家人算是白死了……”
铜川百姓基本上都死心了。
有道门弟子出面,即便是这种灭门惨案,大概率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他们的认识里,此事极为正常。
道门代表了高高在上,代表了超然物外。
官府还想管道门?
简直就是做梦!
不知道就连当朝皇帝,都是道门傀儡吗?
县衙,
陆义居听到衙役的汇报,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果然有那个道门弟子在撑腰,否则杨明宝不可能如此嚣张。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的真正主谋,不是杨明宝,而是道门弟子……王轩!
陆义居看了一眼张雯月的棺木,狠狠一咬牙,“来人,随我去醉杨柳!”
他又点了一百名弓箭手,剩下的全部遣回去守城。
一刻钟后,陆义居率领弓箭手来到醉杨柳楼下。
廖典史迅速上前,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陆义居面色肃然,凝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在外等候。
自己则大步往醉杨柳里走。
廖典史赶忙上前,劝阻道,“大人,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冲动。”
“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陆义居摆了摆手,阻止廖典史继续往下说,“你们在外守着就是。”
“我就不信了,在铜川县,还有人敢对本官出手!”
说罢,一步跨进了醉杨柳的大门。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他们看到陆义居一个人走进醉杨柳,不禁议论了起来。
“快看快看,县老爷一个人进酒楼了。”
“难道他真的敢管那位道门王公子?”
“这不可能吧?那可是道门啊,要是惹怒了道门,顷刻间就能覆灭一县之地。”
“说不定是沆瀣一气,进去之后商量怎么尽快把事情糊弄过去。”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陆县令来铜川县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我相信陆县令。”
“不是说他来县城后,做了不少腌臜事吗?”
“你动点脑子吧?不要人云亦云,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
百姓们议论纷纷之际,陆义居在衣不蔽体的舞女的引路下,走进了三楼雅间。
甫一进入雅间,陆义居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
杨明宝,果然在这里。
陆义居朝王轩抱拳行了一礼,而后说道,“王公子,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要带杨明宝去一趟县衙。”
“还请公子不要阻拦。”
王轩笑着喝了一口酒,“阻拦?我阻拦什么?杨明宝的确做错了事。”
“做错事,就要认罚。”
他朝一旁正襟危坐的杨明宝招了招手,“来,向陆县令敬杯酒,赔个礼,这事就算过去了。”
杨明宝闻言赶紧端起酒杯,朝陆义居说道,
“陆县令,这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手底下人没做好,我向您赔罪了。”
“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说罢,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陆义居的脸色奇差无比,“事关张家三条人命,杨明宝,你莫不是以为这儿戏一样的喝酒赔礼,就能把三条人命蒙混过去吧?”
“跟我去县衙归案,否则立斩不赦!”
此话一出,雅间的气氛瞬间一滞。
杨明宝面色尴尬,看向王轩。
王轩的脸挂不住了,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他推开怀里的舞女,看向陆义居,
“陆县令,你当真要如此?”
陆义居后背挺直如松,右手搭上斜跨的刀柄,“shā • rén偿命,此乃天经地义。”
“杨明宝与张家三口灭门惨案有关,必须要随本官回去问话!”
“法不容情!”
“嘭!”王轩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桌案瞬间四分五裂,他手里的酒杯更是碎成了齑粉。
王轩盯着陆义居,“陆县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让杨明宝给你喝酒赔罪,已经是给了你面子。”
“再这么纠缠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陆义居寸步不让,和王轩对视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杨明宝与张家灭门惨案有关,必须接受问话!”
雅间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吓得舞女和杨明宝连喘气都屏住了,生怕惹来两人的注意。
王轩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陆义居的话,简直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找死!
他眼中有精光流转,“好一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陆县令准备把我也抓进去吗?”
陆义居刚准备说话,王轩却猛地站起身,把一旁的另一张桌案一脚踩碎。
然后继续狠狠跺脚,直到桌案碎成了木屑子,方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眼中透露着癫狂,“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资格,敢在本道爷面前站着?还敢蹬鼻子上脸,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道爷我给你台阶,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敢跟道爷顶嘴,是不是道爷给你脸了?”
王轩恶狠狠地看向陆义居,“那张家女儿,我要的。”
“你要不要把我也抓进大牢,判一个秋后问斩?”
“一帮贱皮子,你是,那个贱女人也是!”
“为什么就不能像条狗一样,乖乖听本道爷的话?”
王轩抓起酒壶,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大口,他满身酒气,走到陆义居身前,伸手啪啪拍打着陆义居的脸,
“怎么?不高兴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也让本道爷不高兴了?”
“要是没有我,这铜川县早就没了。”
“我玩一两个女人怎么了?我玩弄她们,那是她们的荣幸!”
“你身为铜川县令,不仅不识好歹,反而还当着我的面问罪。”
“你这贱皮子,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陆义居面色铁青,心中的怒火,几乎快把他烧成灰。
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猛然爆喝道,“够了!”
“王轩,杨明宝,随我去县衙,接受审问!”
说话间,陆义居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直接拔刀出鞘,指向王轩和杨明宝。
王轩也是怒极而笑,“好一个刚正不阿陆县令,今天本道爷就成全你。”
“好让你知道,实力才是真正的强权!”
话音未落,便朝陆义居扑了上去。
陆义居立刻挺身而上,手中长刀朝王轩四肢划去。
宽敞的雅间,立刻变得拥挤。
陆义居和王轩战到一处。
他的长刀,杀气如潮,连绵不绝。
可王轩则是光靠一柄软剑,便占据了上风。
双方的修为境界相差两阶,光力量就相差两千斤。
而且王轩的剑法,同样精妙无比。
仅仅只过了三十招,陆义居就被王轩一脚踹在胸口,砸碎雅间窗户,倒飞出了醉杨柳。
杨明宝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紧张地询问道,“王公子,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王轩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怕什么?”
“这铜川县一个高手都没有,有我在,保你无事!”
“最好那贱皮子也死了,到时候我支持你接替县令的位子。”
……
陆义居被守在下面的廖典史接住,口吐鲜血,气息萎靡,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快去叫郎中,快去叫郎中!”廖典史急忙大喊,背起陆义居往县衙跑去。
醉杨柳下,一片混乱。
此番景象,落入周围百姓的视线,惊得所有人心神震颤。
县老爷被打成重伤!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肯定是道门弟子出手了,整个铜川县,只有他能胜过县令大人!”
“奇耻大辱啊,道门弟子怎么敢如此猖狂?不是有很多人说他守住了铜川县吗?怎会对陆县令下如此狠手!?”
“陆县令是好官,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混乱、焦躁、愤怒,不安……
醉杨柳附近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百姓,看向醉杨柳酒楼,眼神里满是惊惧与愤慨。
……
李无攸正坐在东城墙头上,等待清晨降临。
可他不仅没等到叛军攻城,反而先等到了县老爷被打成重伤昏迷的消息。
看了一眼依旧黑暗的天空,李无攸一把抓起身边的精铁长棍,身披夜色,朝县衙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