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七万八绕的软刀子,异族侵犯边境的时候未免迎敌时身上带伤,不论男女老幼发生矛盾时嘴里那绵里藏针的功夫,真不是贾政这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能及得上的。
眼见贾政要将蓄意谋害兄嫂和子侄的大恶,偏说成兄弟之间的利益争端,身为次子的他对自己的前程来日担忧,为子孙打算而误伤亲人,字字句句都在扭曲事实,试图勾起贾代善的舐犊之情,大事化小,再顺便给他挖坑,用他的以退为进突出自己的咄咄逼人,妄图逆袭。
贾赦摇头沉沉叹了口气儿,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厉声喝道:“二弟,你别说了。”
说罢,贾赦抄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就同贾政一直高举的酒杯用力砰了一下,接着仰头一口喝下,闭眼瞬间又当着贾代善的面挤出两滴猫尿顺着眼角滑进耳际。
一口将酒闷完,贾赦看着惊愕的两张面孔,愁苦至极,无奈至极的扬唇凄凄惨惨戚戚一笑,“二弟,你别说了。”
“二弟,如今你自省,我设身处地一番,确实可以理解你的心思,可,我对你为了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就要手足相残,一举把兄长的妻小全害了,致使兄长绝嗣的做法却不论如何都没法儿理解。”
贾政闻言大骇,张嘴试图解释,然在曾经在北地为一捆稻草都得同人骂架动手的贾赦怎么可能让他出声,打破贾代善的思维节奏呢?
“这段时间不仅你在自省,我也一样。辗转反侧这般长时间,我绞尽脑汁,就是没找到我有何对不住你,将你伤到足以致使你对瑚儿痛下杀手,实施报复的地方。”
“你说你是怕将来没着落,想要多为珠儿打算,可先不说为什么你们为了珠儿就要置瑚儿为死地,就算老爷太太如今还正值壮年呢。况且老爷太太一向最是偏爱你,也一直在为你前程来日做着打算,我不明白为何你的手段要这般激烈。”
“远的不说,史家几位表兄弟,张家的几位舅兄,他们都是同出一母,也没瞧见他们为了你的那些顾虑就对兄长子侄下这般狠的重手啊?何况老爷太太早前就说定了的,他们比公库还要富裕的私库将来bā • jiǔ成都是你们的。”
随着贾赦一句句疑惑,贾政的脸色越发青白起来,神态间也越发惊骇恐慌,身体像是被定住了般,丝毫不敢转动,只敢用不断转动眼珠的方式关注贾赦和贾代善的神色。
与之相反的是贾代善的崩溃。
贾赦那隐入发端的眼泪,苦涩的笑容,哀愁纠结的话语无一不叫贾代善心口酸涩的无以复加,同时也对贾政心寒到心灰意冷,原本想要借机调节俩兄弟矛盾,缓解俩兄弟隔阂的心思也歇了,因为——贾赦的一声声疑问,也同样是他疑惑的地方。
到了贾代善这个年纪,当官当到不降等袭国公爵,还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把持着京营数万精兵,做着皇帝和京城保卫工作的人,如何能是个蠢的,意识不到自己平日里对小儿子的偏爱,琢磨不出来小儿子的那点子贪婪心思?
只不过那到底是在他眼跟前长大,疼爱了近二十年的小儿子啊,贾代善如何愿意接受偏爱的小儿子是这般恶毒贪婪的人。
既不肯承认,不愿接受,那么侥幸心理就逐渐占了上风,贾代善会忍不住去帮小儿子找借口,期望那些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的借口能使大儿子这个受害人接受,然后掩盖丑恶,一家人继续假装和睦下去。
可是现在,大儿子的态度刚有所软化,小儿子就瞬间又起了算计的心思,叫大儿子识破,并激怒了他,使他再次把丑恶残忍的真相曝开以作回击,叫他无法再装糊涂,和稀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