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为那个寡妇,马主任又成了一个新闻。因为,那个寡妇不是一个普通的寡妇,是这个小镇上一个很招摇,而有故事的小寡妇。
关仲是在那个单位撤销的半年前,离开了马主任。因为,一个同事的离开,他被调到了机关的科室。新单位关仲并不陌生,因为,原来也经常到这里来办事。这次进到机关,就没有了刚分配来的时候,那种极度的陌生感和不适应。
但,机关和下面单位比较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机关里面都是知识分子,文明程度要远远的超过下面基层单位。基层的那些工人全是些粗人,彼此间说说笑笑也都是些骂人的粗话。
有一次,两个工人在那儿说笑话。一个工人的老婆在水泥厂工作,是个朝鲜族女人。这个工人就问他:人家都说高丽的那地方是凉的,晚上和你老婆办事的时候,你觉得是凉的吗?
这个工人就说:去你妈的,你老婆那玩意才是凉的哪!你老婆那东西是冰做的。
这就是工人们没事的时候,常说的那种瞎嘎达牙。累了一天,他们也不容易,总得找点轻松的话题。在生活都不富裕的年代里,也只有谈女人才是最轻松的话题。
可瞎嘎达牙,也容易惹出是非。就这么一句玩笑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那个工人老婆的耳朵里。老婆是单位的小领导,回家把他一顿臭骂,说他在外面遭尽她。再听说这样的话,不让他上床。
等这小子再上班时,就把这事和当初的那个工人说了。两个人一分析,这话,也只能是另一个老婆也在水泥厂上班的人瞎传的。两人就这么一合计,就把那小子找来给打了几下。
被打的那个工人觉得自己受了委曲,不算完,就找马主任告状。马主任过来后,没有断这案子谁对谁错,因为,在这些人之间,也找不出来个对错。把几个人叫了过来,一起骂了一顿。这就是车间里,最普通的一种处理方式,也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这样的事,在机关里是不会发生。机关里的人,不会说这样的粗话。机关里的人,都是文明人,就算他原来不是文明人,到这里之后,也得变成文明人,这就是环境对人的改变。
但,文明人有时也需要粗放一下,来释放内心深处,不再躲藏的东西,袒露一下无论是丑的,还是本真的自我。那就需要一个空间,或是几个人在一起喝点小洒。
走进机关的关仲,就看到了另外的一群人。像在生活中,又展开了一幅新的画面。原来车间的那些工人,暴露在外面的多,想说啥就说啥。不高兴了就和你干,哪怕是领导。干过了,也就干过了。心里从来不记仇,该怎么对你,还是怎么对你。好像那些事,都没发生一样。有些时候,干过一次架,关系还更亲密了。
可机关里的人,隐蔽在心里面的多,暴露在外面的少。你平时看见的,多是微笑、客气、关爱,而内心深处隐蔽的一切,你无从察觉。
不经过一段时间深入的了解,你不知道谁对谁有意见,也不知道谁和谁好,更不知道,谁和谁原来是亲戚。在一群人之中,你不知道,有的话是谁故意说给谁听的。也不知道,你的哪一句话没说好,就得罪了谁。
在这样的人物关系的群体中,关仲还是不太适应。他要从一个学生,蜕变成一个社会上的自然人,确实还需要时间。可他又比别人蜕变的慢,主要是他还想保持学生时代的那一份纯真。这一点,就影响了关仲在这个社会中的发展。
所以,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总是觉得,关仲还是一个孩子。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关仲要想把自己,活成dú • lì的关仲,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是谁都不可能。
接下来,每一个出场的人物,对关仲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因为,他们将成为他工作和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他青春岁月里不可或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