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与凌牧云年龄相仿,加上老者有所交代,二人很快熟络起来。
按拓跋珪所言,他也同凌牧云一般四处游历,本没有目的地,途中偶遇驼队,便跟着一路同行。
如凌牧云猜想,拓跋珪确是颍川拓跋氏之后,曾辉煌一时。
如今,拓跋代国已被灭国,而拓跋珪仍用拓跋姓氏,毫不避讳,单是这一点就让凌牧云心生许多好感。
只不过拓跋珪紧锁的眉头和忧郁,时时刻刻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驼队后面跟了半个月,驼队经过掖城驿站,上演了一部小插曲,使的商队略作休整,但例行补给后还是再次出发。
一路上,虽躲了几场沙尘暴,但对于驼队来讲,已经算是风调雨顺了。
直到鹦鹉洲绿洲时,海东青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地在空中盘旋。
即使拓跋珪吹了许多次口哨,可它只是掠过头顶,始终不肯安静地落下。
“云哥。”
月余的相处,拓跋珪与凌牧云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凌牧云虚长两岁,拓跋珪便称呼他为“云哥。”
“海东青的反应过于强烈,可方圆十里却没有异常。”
“在沙土里!”
“地下?”
凌牧云点了点头。
从进入绿洲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那种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无论腐叶的气味掩饰得有多好,可始终没能逃过凌牧云的鼻子。
这种味道,凌牧云太熟悉了:是大量尸体掩埋后风干,透过沙层传递而出的味道。
定北城的累累白骨,即使刷洗的再干净,埋的再深,可那种尸骨的腐臭,仍时不时地冒出来,趁人不备,钻入鼻孔。
“给刘老头提个醒!”拓跋珪是个直性子,甚至有一丝莽撞,没等凌牧云阻拦,便开口喊道:“刘老爷,小心了!”
听到拓跋珪提醒,商队的伙计、护卫队都停了下来,将骆驼圈在中间,警惕地望着四周。
可看了半天,除了“啾啾”的鹰啼,再没有任何异常。
“拓跋小哥,何事?可是发现了什么。”老者缓步走到队尾,语气中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实际上,拓跋珪本身并未做错什么,行商就该警惕一切风吹草动,往往小小的风险不经意间就会演变成灭顶之灾。
“云哥说,危险在地底下!”
老者听闻此话,盯着地面,然后一脸疑惑地把目光转向凌牧云。
“地底下有死尸,不下百具。”凌牧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绿洲作为沙漠中为数不多的天然引水点,是商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无论是匪盗还是官兵,都会刻意避免在绿洲内发生矛盾。
这玩意,消失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凌牧云的话,激起了所有人的质疑,护卫队长率先开口。
“凌公子,怕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到了收网时候?”
护卫队长话不多,行商时也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如果不是凌牧云故意上前搭话,最后落了个讪讪而归的下场,那他一定会以为护卫队长是个哑巴。
“护卫长今日的话不少,是做贼心虚?”自己善意提醒,却被猜忌,让凌牧云不由得联想起驿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