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屋,鼾声四起,但凌牧云辗转反侧,久久未睡。
最后,索性踢开被褥,从窗口跳出,飞身至屋顶,顶着硕大的月色,如夜探忆石轩一般,
向十年一梦掠去。
“凌公子!”凌牧云到了门口,刚准备翻墙而入,虞美人的声音传来:“一别数日,还是喜欢做那梁上君子?”
“嘿嘿!”凌牧云止住身形,循着声音望去。
虞美人倚靠在屋顶的翼角上,左手持壶,右袖掩面,浅酌一口:“怎么?凌公子变哑巴了么?”
“你才变哑巴了!”凌牧云一个闪身,跃到屋脊上,与虞美人隔了几米远。
“夜深难寐?”虞美人将手中酒壶递给凌牧云,嫣然一笑。
“独酌难饮?”凌牧云接过酒壶,灌了两口。
酒很烈。
“凌公子是特意来寻奴家的么?”
“你还欠我一首西洲曲呢!”凌牧云答非所问。
“公子,听曲否?”虞美人说完,笑如银铃。
“明日去看巽风,可来么?”凌牧云依旧答非所问。
“怎么不来?”虞美人从白皙的颈间摘下一个口哨,递给凌牧云:“出发前,于城外吹动口哨,我自会到来。”
口哨带着余温,让凌牧云的脸不由得滚烫,如浇了热油般。
“怎么?公子不会吹奏么?”虞美人看出了凌牧云的窘态,故意问道。
“会,怎么不会?长啸当歌,不才是大晋风雅?”凌牧云将口哨攥在手心,一时局促,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地回去了,困了。”
说完,也不待虞美人挽留,逃也似的跳下房脊,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客栈。
“无趣!”虞美人跳下房檐的时候,饰带层叠,俊俏潇洒。
翌日。
龟兹城外。
李暠正在整顿骆驼车,见凌牧云与嵇旷赶到,率先开口:“本是弄辆马车,怎奈骁骑将军吕光,几乎掠走了所有龟兹骏马,便是这辆驼车,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骆驼车内,葡萄、梨、桃各色瓜果,装了不少,最惹眼的是蓬幔,用的龟兹锦,绣着花鸟虫鱼。
由此可见,李暠所言非虚。
“如果是辆牛车,就更好了!”凌牧云执着地认为,只有牛车才是标配。
“牛车更难!你以为这是汉的?”嵇旷这次,站在了李暠这边:“有车坐就不错了,省得旅途浪费脚力,我们尽早出发!”
“等等!”凌牧云也没说缘由,从脖颈摘下口哨,自顾自地吹奏起来。
其声,若西洲曲。
起初,李暠和嵇旷以为凌牧云不过是附庸风雅,临行前引吭高歌一番,标新立异。
但碍于西洲曲吹得不错,便稍事等待。
可谁知,凌牧云吹了一曲又一曲,直吹得口鼻生烟,更等得二人接近恼怒,还不肯罢休。
“凌兄,适可而止吧?”
“莫不是等人?”
哨声嘶哑,凌牧云望向城门,仍不见虞美人,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垂头丧气地想将口哨扔到沙土里,但迟疑片刻,再次挂回脖子上:“走吧。”
“这是什么道理?”嵇旷不明所以,盯着凌牧云:“把口哨拿出来,我看看有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