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台阶处,曲开颜撑着伞,像撇在人间的一截锦灰一级级往下。
忽而,半山腰有一折人影,隔着鸦青的烟雨,她看不大分清。
只见阔缓步台处,那人撑着把黑伞,来回踱步的姿态,像是在等人。
她站在几十来步台级上,与那头的人,遥遥相望。
周乘既忽而把伞往后揭了揭,像是叫山上的人看真切些他。
他就站在那缓步台的最中心点的一个位置,不来也不去的样子。
缓缓,高处的人始终不动弹的自觉,他干脆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有人这才像看清了信号灯,冲闸而出的归家人一般,笃笃脚步,几十步台级,她迈得箭矢般地俯冲。
以至于,冲进他的怀抱里时,周乘既做足了十成的缓力,依旧被她冲跌掉了手里的伞。
“不是说好我陪你来祭拜的吗?”
“周乘既,我想回家。”
第66章
曲开颜在山顶公墓淋了些雨,回来就病倒了。
烧得人直犯糊涂,口里的话,周乘既一句都听不懂。
他带她去挂急诊。两个人大半夜在急诊楼的成人输液厅里,曲开颜吃完一瓶桔子罐头,战损的大小姐是什么发型什么妆容都没有了,灰头土脸地靠在周乘既肩膀上,“嗯,终究我是吃到你开的桔子罐头了。”
她问他,“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啊?”
“在想这女人不简单,三十岁了还欺负未成年妹妹。”
曲开颜也不知道是烧还难受,还是当真觉得惭愧,一言不发。
片刻,周乘既再道:“可是我还是无条件地站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
“没理由。大概就是你长在我哪个点上吧。”
曲开颜没力气跟他打哈哈,只掐他手背,怪他这话说得流氓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