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眼下这个,情况尤其特别。
一阵冷风顺着没有玻璃的窗户吹进来,卷起那草草挂起的棉布窗帘,畅通无阻地在室内回荡着。
风过,一抷碎砂土扑簌簌地落下,掉进女子的兜帽里。
她摸了摸后脖颈,捡出几粒石子,随意地一扔,似乎对这种简陋的环境习以为常。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坐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你竟然还记得我。”微弱的白炽灯光中,女子轻轻开口。
“我当然记得你,红雨。”梁时苦笑了一下,仰头看了看灰扑扑的天花板。
未粉刷的房顶犹如一块灰色的幕布,倒映着两个人的剪影。
“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可我们毕竟是……一起坐过牢的交情。”
对面叫红雨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年轻,一张瘦削的脸苍白羸弱,眼神却极有韧性,跳跃着茁然的小火苗。
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领子和袖口已经磨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她听到梁时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借着筒灯的光仔细打量着对方:“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前年冬天。”梁时回忆了片刻,“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只在里面呆了半年?”
“接近一年。”
红雨又指了指脑袋的位置,“她们都说你这儿有问题,现在看着……是好了?”
梁时犹豫了片刻,才微微点头:“好了。”
“那就好。”红雨终于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那种地方,没问题的都待出问题了。你能变好,也是奇迹。”
红雨是梁时在马来西亚同监区的狱友之一,梁时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月。
因为同是中国人,年纪也相仿,红雨当年对梁时非常好奇,经常和她坐在一块吃东西,对着梁时絮叨自己的事情。
梁时记得,红雨的老家就在本省的一个镇上。
她当年偷渡去马来西亚,在按摩店里打工,缴了费用给当地一个蛇头,委托蛇头帮她搞定身份。
后来才知道,那蛇头其实是个骗子,给她的身份证件都是假的。她的钱打了水漂,人还被警方逮住,送进了监狱。
红雨的刑期不算长,加上年龄小,心态也好,还没觉得前途一片绝望。认识梁时以后,偶尔会讲个笑话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