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
“这么久吗?”汤绪樱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巨型复古钟表,现在是凌晨五点:“估计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他应该就再也无法支持那个法阵了。”
“是。”阿镜恭顺俯身,随后便退去,叮嘱守在0号监狱的手下随时准备动手。
“老师,既然会惹来这么多麻烦,您当初怎么不早点处理掉那具尸体呢?”服侍汤绪樱的那位男侍在为汤绪樱涂抹定制精油时,轻声问着。
汤绪樱在檀木香气中,全然放松下来,一贯紧绷的脸上显出一丝惬意,脸上经由岁月磨洗出的皱纹不仅没让她看起来衰败,反而还给她增添了几分时光酿出的韵味,看起来比娱乐圈那一茬茬的流量小花更吸引人的目光。
“那具尸体饱含怨气,足以帮我将叶家的运势给败得干干净净。而且当年我布置得万无一失,如果事发还能推到那个女人身上,可惜竟然被闻语那个女孩进入鬼魂幻境看见了最关键的一幕。”
汤绪樱说着,想起了当年那个暮夏时节的午后,她托着特意找人定做的淡绿色旗袍,穿过洒着阳光和靡丽花朵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怯弱自卑又缺爱的少女。
那时,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凭借着几分能力和真心嫁入豪门,公婆看不起,丈夫也不够体贴。她拉拢叶荔君,只是想让以后豪门生活好过些,能有个说话的人。
没想到,命运的转折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一件淡绿色的旗袍成了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钥匙,就此让她看见了一贯自诩家风正大的叶家,背后那些肮脏不堪。
“肮脏的叶家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成为圣女,无条件归顺叶家,包容那个花心的丈夫呢?”
汤绪樱很久没有聊过这些陈年旧事了,能和她聊这些事的人也已不在人世。今晚有些特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想找人说一说这些早已烂在时间里的秘密:
“是叶家让我无法享受正常的普通的生活,也是他们教会了我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我将那具尸体留在叶家,就是想看看,用肮脏的手段夺来的荣华富贵最后能毁成什么样子,不过看起来,叶家如今的下场确实有些凄凉。”
她身后的男侍恰到好处闭上嘴巴,用掌心将昂贵的精油融出一些热意,轻轻贴合在汤绪樱的脸颊上。
“那我的下场呢?”汤绪樱在温热和缓的香气中喃喃自语,身边一片安静,无人敢应答。
“检验的怎么样了?”郎岐洛那边赶到局里,带好面罩进入法医检验室,风风火火问着。
“检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有些奇怪。”小王法医坐在解剖台前,向郎岐洛招招手。
他大步走向前,在解剖台上,一具枯骨平躺在耀眼的白炽灯下,骨骼尽头挂着姓名牌——程织绸15岁。
“据闻语所做笔录来看,在死者死亡当时,是被人用利刃刺中腹部,大概是失血过多而死,但是从尸检结果来看,死者脸部骨骼有骨折情况,而且骨头断裂面经过照射,里面含有血红蛋白,这就意味着,死者面部骨折是发生在生前,也就是左下腹部被刺中后不久。另外我们也在水泥箱子中采集到了半个印在水泥地里的鞋印。”
“结论。”郎岐洛直问结果。
小王法医轻轻为死者盖上白布:“闻语看见了两个属于死者的鬼魂幻境,一个在叶家走廊中,一个在叶家荒地下的水泥箱中。死者在走廊上被刺穿腹部,在她死亡之前还经历了重击,直至被扔进地下水泥箱后,才彻底死去。”
郎岐洛听着也不禁为这残忍的暴行握紧拳头,小王法医接着说道:“但是据当年的笔录显示,汤绪樱离席十五分钟后将叶荔君带回席上,而叶荔君衣着并无变化,一点血腥气都没有。”
“玄门的手段,”自从闻语发现叶荔君旗袍有异常后,郎岐洛就对那件衣服展开详细调查:“以人之魂灵,掩其血肉,只要将把程织绸的魂魄封印在衣服中,就能掩盖中旗袍上的所有血腥气。而这种手段是叶家独有的。只有擅长养鬼的叶家才会如此利用人的魂魄。”
“是的,但是这件案件的诡异点也在于此,”
小王法医随手拿起根铅笔,熟练地往刚刚散下长发上一挽,簪出一个圆满的发髻,然后撩起袖子在一块白板上一边写一边说:
“先伤人,然后搬到叶氏夫妇住所隐藏密室内,然后做法封印魂魄,然后抛尸,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十五分钟之内完成这些,实在有些太紧张了。而且水泥箱边的鞋印虽然是高跟鞋,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我们也无法确认就是汤绪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