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珠珠把脸蛋搭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在我心里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仰头看着他,真诚说:“现在公子你是天底下第二好的人。”
裴公子被逗笑了,又心中忽而难以言喻的柔软。
谁能不喜欢这样热烈真挚的表白呢。
一片死水都会烧开,清泰平静的泉溪会不知不觉漫溢成江河,一日崩然决堤。
清华端庄的郎君看着蹭着自己手心撒娇的小鸟,撩了撩她鬓角蹭歪的碎发,忽然很低很轻的声气,叹一声气,像轻轻说给自己听:“还真是个小冤家。”
——
珠珠和裴公子的关系突飞猛进。
越相处越发现,裴玉卿是个极宽容成熟的人,他柔和,风雅,脾气好,而且特别有生活情趣。
他会写诗,会画画,会写一笔很好的字,还会弹很好听的曲子。
江南裴郎的乐声传遍美名,便是高门大户也一曲难求,裴公子很宠她,最初大概以为她也喜欢听他的乐曲,时常给她弹琴,问她想听什么曲子。
珠珠想听个狗蛋。
她是个俗鸟,很俗很俗的那种,弹琴很好,但她更想弹弹琴的人。
但这显然不是能说出口的人话,珠珠支支吾吾,热情表示漂亮老婆弹什么都好什么她都爱听。
裴公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真尽心尽意给她弹,把高山流水和前朝古谱都慢慢给她弹一遍,因觉她年纪小,怕移了她性情,没弹那些太出世清冷的梵曲,他是真怜爱她,哪怕还病得不太有精力,也愿意拿出心力哄她高兴——直到后来一次他弹琴的时候,被再没忍住的小鸟崽子扑倒,裴公子才意识到,这小泼赖是真不想看他的心力,她只非常想扒开看看他别的东西。
裴公子哭笑不得,轻轻戳她的脑门:“你啊,不是化成人型没多久,好的不学,怎么偏偏贪这个。”
珠珠趴在他身上悄咪瞧他的表情,看他不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胆子更大了,脑袋像小兽一样往他交衽的衣襟里拱了拱,把原本好好的衣领拱松散,她哼唧:“我…我也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裴公子从来气息泰定清浅,被她拱得也不由起伏起来,他鼻息微急,半阖起眼,手指从她额角抚到后脑,温柔一下一下顺着她脑后的头发。
他的领口松散,逐渐显露肩颈小片优美白玉一样的肌肤,珠珠吞了吞唾沫,他到底身体还不好,她也不舍得欺负他,就小小地舔了舔蹭了蹭,默背着清心经才努力把那截衣领拉拢起来,然后像被榨干的咸鱼啪嗒倒在人家肩窝里,搂着人家脖子哼哼唧唧。
裴公子被她逗得好笑。
他是很宽容的人,食色性也,他幼时从京城苟延出条命来,辗转流落到这南乡,给人家买去做过童伶,后来出来做乐师,享过泼天富贵,也卑弱过如泥尘,在岚城这样天南海北聚集的风月地界再没什么没见过的,她是小妖,年岁又小,好奇这个再正常不过了,他其实也愿意纵容她。
裴公子抱着她,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背:“你要想顽,我就陪你顽一会儿。”
珠珠眼睛亮亮看着他,在他脸颊亲了亲,毛绒绒的脑袋摇了摇头:“不,我不要,我等你好了的。”
裴公子心柔成水,侧过脸,在她脸颊轻轻吻一下。
珠珠立刻探着脑袋,兴奋含住他的嘴唇,又去够他的舌头,小狗一样兴冲冲非把人家的舌头叼到自己嘴巴里亲来咬去,美郎君喘不上气,也推拒不过她,带着清苦佛香的口涎无法自抑从唇边泌出来,像春浆玉露,被贪红了眼的小王八鸟乱七八糟全舔干净。
珠珠缠着裴公子胡闹好一段日子,每天甜甜蜜蜜叫人家老婆,后来有天在外面追shā • rén过街串巷时候听见花船里的美人娇滴滴叫郎君相公,她回来也兴冲冲乱叫郎君相公,有时候还扒着郎君衣领边舔他耳朵边高兴胡叫情哥哥好叔叔
——反正她没有哥,也没有叔,她胡说八道连眼皮子都不眨的。
可裴公子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前半辈子清心寡淡,静如止水,谁知道临了临了,竟碰上这么个小冤家,泼赖又好生可爱,真要把他的魂命儿都吸了去。
裴公子对小坏鸟实在娇宠纵容,几乎没有下限,娇纵到连珠珠都有点心虚了,尤其百草堂的大夫过来给裴公子请脉,惊喜先说裴公子身体大好多了,但又忧虑说还得戒酒戒色继续好生将养。
裴公子身体变好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他恢复的速度在珠珠看来还是慢的,六七朵桃花已经吃了小半,他的腿疾只好了一些、但还不能像常人随意站起来,而且虽说不吐血了,时不时也还会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