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冷笑:“你有什么法子,你只有这样作践自己的法子。”
裴玉卿默然无言。
“我就烦你现在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德行。”珠珠扯出腰间玉佩按在他脸上,扭头又去把焚尾琴搬来扔在地上,指着大声骂:“你把你母亲送给你的盘龙璧送给我、把玉玺藏的地方告诉我,你怎么会不爱我?!”
“摄政王把我带走,你甚至亲自披上盔甲带兵包围住了整座行宫,不惜大起兵戈也要把我抢回来,你怎么会不爱我?你宁愿自污名声、也想保护我的名声,不愿意我受委屈,你怎么会不爱我?!”她说着说着,声音不知为何逐渐嘶哑下来:“裴玉卿,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
珠珠看着这玉一样清冷沉默的男人,心里仿佛听见一个声音轻轻说,裴玉卿,我知道你爱我。
她突然爬到他腿上,像小兽一样逼到他面前,扯着他的领口凶神恶煞说:“你也知道是你的错,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那你还不更得加倍补偿我。”
【其实我骗你的,裴玉卿。】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一点不怪你。】
“虽然你是个混蛋,但你长得好看,我喜欢你的脸和身子,所以我还是想和你成亲。”少女蛮横猖狂说:“所以你少说那些废话,我就想要你,裴玉卿,你就闭上嘴,老老实实和我成亲就好了。”
少女再次攥一下他的衣领,睁着大眼睛瞪他,恶声恶气问:“你听没听见?!”
裴玉卿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终于彻底无话可说,点点头。
少女这才像是满意,松开他的衣服,又把梳子递给他:“快点,继续给我梳头。”
裴玉卿只好接下来。
她又麻溜从他腿上爬下去,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枕在他膝盖。
裴玉卿顿了一会儿,才拿着梳子落下去,轻轻一下一下给少女梳头。
珠珠闭着眼,感受着温柔细致的力度落在发顶。
清淡的、细润的禅香笼罩在身边,在每一次呼吸间,慢慢包裹着胸口,暖暖的,温热的,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伏在娘亲膝上,等娘亲给她扎小辫。
珠珠被梳得昏昏欲睡,像某种毛绒绒小动物似的翻了个身,并提出要求:“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梳头。”
话既然已经说开,裴玉卿自然不会再拒绝她,说:“好。”
小鸟反手又掏出一本《记·太宗帝后起居录》,理直气壮:“你说过你想当太宗皇帝,还叫我当皇后,那我们要严格参照这本书过日子,不为别的,就讲究一个以史为鉴嘛。”
裴玉卿瞥一眼那书,轻轻含蓄说:“这是野史。”
说野史都高估它了,裴玉卿都看见书页里面印的花花绿绿的图画,哪有正经书里描红带绿,八成又是小鸟从哪翻来的一些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东西。
“…”小鸟被戳穿,立刻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叽喳骂道:“野史怎么了?!驴粪蛋不也是蛋嘛!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你有意见你就说出来,我也不是那种独裁的人,我还是会——”
裴玉卿还以为她会说“还是会尊重你的意见”
“——好好给你讲道理。”她信誓旦旦:“咱们就讲究一个以德服人,讲完道理,就一定叫你没有意见的。”
“…”裴玉卿能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看她一眼,轻声说:“我说不过你,听你的就是了。”
小鸟这才勉强满意,抱着他的肚子还在斤斤计较絮叨:“什么叫说不过我,你还挺不服气,那明明是我有理巴拉巴拉…”
裴玉卿抱着小气吧啦的小鸟,心里慢慢升起一种情绪。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时的那种情绪叫“快乐”。
那是爱,是相爱的情人如胶似漆,情投意合、花好月圆。
婚期将至,珠珠更时常拉着裴玉卿出去玩,正是春天到最盛的时候,到处开满了花,整座水城前所未有地繁荣热闹起来,她白天去鞠场看人家打球、跑街上看人家斗茶斗蟋蟀,等天黑了就要去瓦市看杂耍戏法,在人家青衣花旦登台唱戏的时候,换来一篮子的铜板银票往台上砸,砸得戏班子老板眼睛都要长成铜钱模样,喜笑颜开带着台柱子来给她道谢,连声喊她大老爷,身后几个描红绘彩的花旦洗干净脸,纷纷露出原本清秀俊美模样,向她道谢时,眼睛怯怯盯着她含情不放。
裴玉卿莫名不悦,等戏班子一众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不一会儿就起身,淡淡说乏硬把她拉走了。
走出瓦市时天已经黑透了,小鸟还依依不舍,吵闹着还要看热闹不愿意回家,裴玉卿干脆带她去划船,苏河重新开了河,到处都是挂着彩灯的游船,少女跑到河边挑挑拣拣,花三两银子赁了一对老夫妇自家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