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白天你们没过去,我不放心来看看。”计庭尧原本正看着墙上字迹端正的墨迹,转过身来顺口问了句,“谁写的《满江红》?”
雨夜江上,灯火明,闪烁波光。微风起,江浸明灯,金碧辉煌。漠漠云烟浮长空,粼粼江水散清香。放眼望,长江与天接去远方。
深夜静,雨茫茫。别友人,心激荡。望江深千尺,不及我情长。巨轮鸣笛破长空,顺风启程向浦江。心随之,淹没于黑夜,空惆怅。
孟继平如今才十四岁,他对诗词向来感兴趣,不过碍于孟芳起从来都是遮掩着,此刻听到计庭尧的话,揉着头看眼孟芳起,转而眼睛晶亮对计庭尧说:“我随便写的,计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天赋,你如今考的文科还是物科?”计庭尧问他。
“物科。”孟继平恹恹答。
“其实考文……”
计庭尧正要再说话却让孟芳起打断,她招呼计庭尧进屋:“进来坐,真是不好意思,夏红缨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儿去,我跟孟继平找了她小半天。刚我听人家说看到她坐车下乡,可能去了她外婆家,明天我去找找。”
“姐,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她外婆那么凶……回头你吃亏……”
“不用,你好好上你的学。”
计庭尧看着姐弟俩,鬼使神差说了句:“要不去跟你去吧,我同医院里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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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不该
孟芳起觉得没必要,但没等她开口,孟继平已经先替她应下:“姐夫跟你去正好,我也能放心。”
她暗暗瞪眼孟继平,不好当着计庭尧的面发作便什么都没说。晚上留计庭尧在家里吃饭,孟芳起没想到孟继平和计庭尧竟莫名投缘。两人在房里说着话,孟芳起端着菜从外面走过,透过窗户看见两人其乐融融的身影,她怔愣半晌才走开。
第二天一早孟芳起和计庭尧乘车到钟庄村附近镇上,一人两块三毛钱的车费花得她心疼,若不是计庭尧,她一般都是骑半天自行车来的,当然这钱她也不肯让计庭尧来出。到镇子上时正好中午,孟芳起给计庭尧买了碗面条,自己则到隔壁摊子上称了一袋子脆酥饼和馓子。
计庭尧扭头看到站在砖头路边啃饼的孟芳起,又另外问老板要了副碗筷,扒拉出一半去喊孟芳起:“我早上吃得多,这会儿吃不下。”
计庭尧是真的不怎么爱吃面食,孟芳起倒没推脱,拉开板凳几下就吃完了面条。对计庭尧来说,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头回来到乡下。秋日的暖阳笼罩着大地,如今正是田里水稻待收割的季节,一眼看过去黄澄澄的一片。
孟芳起初中毕业后下乡,在这里待了近七年,这些年逢年过节她偶尔会来给夏红缨外婆送点东西。与过年那会儿相比,路边树长高许多,杆粗叶茂,杂乱无章。村里道路变窄,因为不少村民将家门口的地方围起来,变成自家小院或自留地。
夏红缨果然来了这里,孟芳起还没到地方,远远看到蹲在井边的橙色身影,她顿时松口气,对计庭尧说道:“还好找到了,你看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还累得你跟我跑这一趟。”
“没事的。”计庭尧帮她拎着袋子低头看她,她也不过比她这个养女大了九岁,说话却老气横秋,俨然将自己当成长辈,“你也别太担心,这个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就是南嘉这边医院治不好,去再大点的城市,或者国外。”
出国去看病,孟芳起想都不敢想,她再抬头望去,夏红缨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加快脚步往前面走,不过夏红缨没见到,倒是夏红缨外婆拿着钉耙从旁边地里赶来。
“哎哟,我以为你不来,你看弄得孩子昨天哭着跑回家,耳朵也坏了。”老太太将钉耙摔在地上,“孟芳起,你怎么对得起我家彩萍,她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老太太生了三个孩子,夏红缨母亲是家里的小女儿,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嫁在临近村子里。原本这个小女儿最受宠,谁曾想命也是最苦,老太太悲从中来抹着泪大声斥道。
孟芳起于她有愧,每次碰到她夹枪带棒的话只当听不见,她不说话,计庭尧不明就里更不好开口。
夏红缨站在门后面,老太太声音不低让她听了个正着。她掐着木门,猛地从屋里冲出来,抬高了嗓门对老太太道:“您冲她嚷什么,我耳朵又不是她弄坏的!要没她,我怕是早在这田里刨食吃了。”
其实夏红缨自己待孟芳起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却偏偏见不得任何人对孟芳起不好,谁对孟芳起凶点儿,她的炮口就对着谁,左右邻居谁不知道孟家这个养女是个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