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着白大褂回到办公室,唐莉已经打完电话在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花,见他过来就问:“师兄你还记得刘美香吧?”
“一月份的26床。”喻即安想了想,点头问道,“她怎么了?不是说回本地治疗么?”
胰腺癌晚期的患者,已经出现了肝和淋巴转移,因为家在外地,考虑到容城这边的消费水平,没办法长期留在这边,就转回了当地三甲医院治疗。
那边的医生还是喻即安介绍,是以前的大学同学。
“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她。”唐莉一拍手掌,叹气道,“她脑转移了,压迫到神经,双目失明,但是家里人还想再争取争取,想做手术,她老公打算把房子卖了,但一时还没卖出去,借的钱也不够,就想开个水/滴/筹,刚给我打电话问这个能不能做。”
“一个大男人,在街上给我打的电话,一边说一边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喻即安眉头一皱:“进展这么快。”
“没办法。”唐莉摇头叹气。
癌细胞就是这样,要是能压制住它,把它打趴下,病人就会慢慢好起来,要是不能,它就会在人体内疯狂分裂增殖,蚕食人的生命。
喻即安也说:“没办法,这个科……只进不出的。”
多少病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甚至一大家子来的,出去的时候就少了一个。
唐莉转移话题,问道:“花放哪儿啊?护士站还是值班室,还是你拿回家?”
喻即安道:“放护士站没太阳,我想看看能不能放冯教授病房。”
“应该可以吧,厕所那里的阳台,正好有个窗对着床头,生病的时候要是能看点新鲜好看的,心情肯定好不少,就是这花太素了。”
“它叫大天使。”喻即安解释。
唐莉恍然大悟:“原来叫天使啊,难怪是白色的,挺香。”
又说:“师兄你这花哪儿来的,品相这么好一盆,花都开了好几朵,不便宜吧?”
“朋友给的。”喻即安说了句,伸手把花抱起来,“早点休息。”
唐莉诶了声,跟着他一起出去,走到门口,顺手把灯关了。
深夜的住院部,很快就只剩下办公室门口到更衣室门口这一段路的路灯,和护士站暗下一半的亮光,开始陷入沉睡。
值班房的桌子靠窗,喻即安睡的那张床也靠窗,月季花的幽香在黑夜里浮动流淌,不停钻进他的呼吸里。
喻即安躺在床上,闭着眼酝酿睡意的同时,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晚上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