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lǐ • péng的关系泛泛,与方微的护花使者薛连有过那么些不愉快的摩擦,并不乐意上去找他们问消息。毕竟从高中时候开始,他们那个小团体就自带一层屏障。外人不好融进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外人去说句话都觉得尴尬。不过我倒是想起来,高中时这个小团体里还另有一女两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今天都没能出席吴阳的聚会。
扫了一圈之后,我把目光停在了我们刚正不阿的学委大人身上。
学委有个好处就是,你有问,但凡她知道,她就必然会给你一个值得信服的答案,但也从不考虑什么叫做委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其实,我觉得蓝育月这么聪明的人,未必不知道婉转说辞的好处,但她当年就是不愿意妥协。眼下有十年没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妥协了没有。
“学委。”我叫了她一声,她应声回头。
我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我能坐吗?”
“可以,请坐。”蓝育月简洁地点了点头。
“今天来的人挺少啊?”我试探性地问她,“我听小徐说之前都挺热闹的,怎么今天就这几个,今天班长就邀请了我们几个吗?”
蓝育月闻言,眉头一皱。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吴阳从包间外头走进来。他一进来,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在身上。吴阳也坦然享受这种注视。走到大圆转桌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二黑也说不能来了,他老婆接闺女下幼儿园的时候遭了小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打石膏呢。咱们先吃吧。”
我往lǐ • péng方微那边看了一眼,吴阳嘴里这个二黑,就是以前是lǐ • péng他们小团体里的一员。
听到这个消息,方微的脸色如常。lǐ • péng立刻低头掏手机,估计要联系二黑问情况。而薛连在一旁,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见我看他,还瞪了我一眼。
我翻了个白眼。
“今天,有二十一个说要来参与聚会的,都是临时出了事,来不了聚会了。”蓝育月跟我说,她神情微妙地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是二十二个了。”
我望着空空荡荡的包间,这包间很大,里头足有三张圆桌。想来也是吴阳考虑到人多特意安排的。但这一出闹下来,偌大的包间里,我们这几个人,才将将坐满一桌。
接下来的流程,果不其然,又是吴阳率先站起来发表讲话。有几个捧着他,应和着他说。好好一桌饭,又变成吴氏集团产业汇报了。
我只是个开书店的小个体户,这种金融领域的尖端话题我是插不进嘴的。而我身边的蓝育月也不是多话的人,我们两个默默地听着,我埋头吃饭。她咬着颜色极淡的嘴唇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席过程中,又有两个老同学出门接了电话,脸色一变,匆匆跟我们道别,丢下句家里有事就走了;有两个喝高了,抱着身边的同学说胡话。
我们班是理科班,班里的女生属实稀少,每年运动会都得和隔壁兄弟班组队参加才能报够项目。今天来参加聚会的,也就方微和蓝育月两个女生,剩下都是大老爷们。
大家都是男的,耍酒疯抱一下也很正常。而且在场的醉鬼里好几个还都是已婚已育的直男老爷们。故而也没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有同学自告奋勇去送喝多了的回家。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到最后,桌上就剩下吴阳、我、蓝育月、lǐ • péng、方琳和薛连这六个人了。
我觉得气氛尴尬,就想脚底抹油溜走。于是乎发短信给手底下的员工吴欢,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把我救走。可不成想,这丫头平时上班的时候天天玩手机摸鱼,今天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的,要好好工作了,半天都没回复。
自打最后一个同学拖着醉鬼离开之后,包间里就没人说话了。
吴阳点了根烟,打火机的声音回荡在包间里。
他嘬了两口烟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只搪瓷脸盆。
那搪瓷脸盆没什么特别的,我小时候在姥姥家也见过这么一个盆子。据说,老一辈的人结婚的时候家里会置办这么一个盆,上头彩绘着花鸟鱼鸳鸯这样吉祥的图案,颜色以红黄蓝绿为主,图个喜庆。
吴阳拿出的这个盆子非常有历史感,也不知道他上哪个旧货市场淘出来的这么个玩意。他喊服务员把进来把桌上的残羹剩饭都端走。接着,把盆子摆在了转桌的正中央。
“诸位。”吴阳又吸了口烟,“你们还记得‘那个’吗?
我看见这盆子的时候,就想起来了。“那个”,想来在场的人谁都不会忘。
“那个”是高中时期在我们班上盛行的恐怖游戏,据说是取材自日本的传说“百物语”,讲求的就是一个刺激、吓人。至于这阴损的游戏到底是由哪个同学想出来的?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可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