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家的遭遇值得人同情,我安慰了他两句。但实际上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海富消失的地方:进院子前我观察了一下这边的建筑,屋子都不算大,十几分钟绝对够粗略地翻上一圈。但是海富进去已经有快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是遇上什么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这么想着,我越发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张的话上了,我一直盯着海富消失的方向看,从每句都答应,到偶尔附和老张一两句……
就在这时,老张忽然问我,“小兄弟,你知道我们村的祠堂为什么被拆了不?”
我被他的问题拉回对话,要知道我压根就没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上哪知道这村子的祠堂为什么被拆了去?
我无法,只得老实说不知道。老张听了之后,狠狠嘬了一口烟屁股。接着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它。
老张说,当时附近几个村子的祠堂都没事,因为村长护着。但我们村的祠堂是大家一致投票撤掉的,不是因为我们村民思想觉悟有多高,是因为祠堂里面的怪事,太特么多了。
我张张嘴想说话,但却被老张拦了下来。他跟我说,小兄弟你那烟真好抽,再来一根吧?
我递给他一根烟,他又把烟点着了,问我,那你见过那种明明都死了、肋骨都从后背出来了,还在地上正常走路的怪物没?
老张这时候的情绪状态很不对劲,他的一双眼睛通红,并不看我,只是瞪着西房。脸上地神色阴狠,我被他说得有些毛骨悚然。
“从你俩一进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俩肯定不是记者,你俩是那种处理鬼的大师吧?真年轻啊。小兄弟,你跟老张透个底,是不是小柚子作祟犯到你们手上了?”
我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海富消失的方向,我心说海富之前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我这边也不该给他掉链子,于是尬笑了两声,用“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唬弄老张。
老张见我不承认,倒也没追着我问东问西,只是沉默着一口一口的抽烟。我俩没话说了,就只好尴尬地站在一处,等着海富出来。
没过多长时间,海富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手里拎着照相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得到他的暗示,就跟老张说我们回车上取点东西,接着,就跟着海富一起往背人的角落里走。
老张没留我们,我们走到了海富停车的地方,假模假样地打开后备箱翻东西。
这时候,海富一脸严肃地问我,“您刚刚和老张独处的时候,他跟您说什么了吗?”
我愣了愣,赶紧把老张和我的对话复述给他听。
“……已经死了但是还能走的怪物?”海富啧了一声,“那应该是说小柚子爱生活的父亲了。但是如果是从山上下来的话,应该和小柚子爱生活这个事情没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什么叫如果是从山上下来的话?山上有什么?”
海富摇摇头,好像是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他既然不愿意说,而我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我干脆就转移了话题,问海富,你怎么进去那么长时间?这事儿很棘手吗?
海富则是一脸凝重地回答我,倒是不是很难办,那户的西屋里面确实是有个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是白天,他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想彻底弄明白那是什么的话,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再进那间屋子里看看。
我说这个好办啊,老张都看出来咱们两个不是记者了,还放任你进西屋调查。那就是说他其实并不排斥我们在他家捉鬼,甚至还很支持我们的行为。我们直接跟他说明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他家借住,我猜只要钱给够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也不知怎么了,海富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他问我,您也要留在这儿?店里的生意不用照顾了?
我笑了,我跟他说,这个不用担心,店里的生意有我没我其实没什么两样。小个体户挣得不多,但是就这点好,自由。况且我没法去开门,给吴欢打个电话就成,她会帮我张罗营业的。
“不是。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海富哭笑不得地说,“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可能很危险,您实在没有必要跟我冒这个风险。而且……我其实有点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啊?”我问他。
“……我刚邀请你参与这个委托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海富慢吞吞地对我说,“毕竟一般人肯定不会放弃工作只为可能有危险还会撞鬼的热闹。”
他终于是不用敬语喊我了,一口一个您您您喊得我头疼。我知道首都人说话喜欢用您,但是听海富的口音,这兄弟明显是个黑水本地人。礼貌是礼貌,就是太客气了。我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但他好像跟谁都是这么礼貌客气,我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