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说了,我就出了门。东绕西绕在小区门口见到了司机,他把钥匙给我之后就急匆匆地要走,好似背后有什么怪兽追他一样。
我一把拉住他,谁知道这司机忽然惨叫一声,接着就是砰一声巨响。
眼前的司机不见了,我手里捏着的,就是一张纸片而已。
纸片是a4纸对半裁开的大小,上头密密麻麻用暗红近褐色的颜料写了好几行小字,大概都是这个司机姓甚名谁,出生年月几何,和赵贞有什么关系之类的东西。
我攥着纸片,跌跌撞撞地回了赵贞家的屋子。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海富把一个人摁在地上,正在用一条脏兮兮的麻绳捆这个人的手脚。
听见我进门的动静,海富腾出一只手冲我招手。我下意识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头一看,却被眼前这张脸吓了一大跳。
脸是赵贞的脸,不过这张脸看起来颇为恐怖,她的舌头吐出来很长一截,活似吊死鬼。眼睛上翻,露出大片大片的眼白。
我傻眼了,扭头问海富,“这什么情况啊?赵女士不是还开会呢吗?”
海富把眼前这个“赵贞”绑好,席地坐在她身旁,“赵女士是开会呢。”他伸手拍了拍“赵贞”,“这位可不是赵女士,一个小偷罢了。”
之后,坐在被五花大绑的“赵贞”身边,海富开始给我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本来以为赵女士遇到的是她那位已故好友的鬼魂。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很常见,有的艺术家穷尽一生心血创作了一本小说,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给它一个结局。从而心生怨念,死后变成鬼魂对生人纠缠不休。但是后来我咨询了一下赵女士……”
“你发现她那位朋友对这本书其实并不是很上心?”我问海富。
“是这样的,或许对于那位朋友来说写这本书只是迫于生活无奈的工作罢了。”海富叹了口气,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很快就又想到了另一种东西,书痴。”
所谓书痴,其实就是一种怨念的集合。中国是文化大国,几千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曾偶读一文章,为里头跌宕起伏的情节叹息。书痴从这种情绪中来,有的时候,你晚上做梦,梦到白天看过的意难平的小说情节,它在梦里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发展,这就是受到了书痴的影响。
“不过这个已经变得有点奇怪了啊。”海富戳了戳地上的书痴,“它都变成实体人形了,甚至还能……”
海富抬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纸片,“这是那个司机吧?”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海富“唔”了一声,他站起了起来,把书痴身上的绳子解开,我只听见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接着,书痴就消失不见了。
“你不把它处理了吗?”我问海富。
“这个处理不掉的。”海富看了我一眼,“你能超度或者打散一只鬼,但是没办法打散一团怨念。”
“那赵贞那头怎么办?”我又问他。
“让她找个人把那本书写的圆满就好了。”海富说,“这个东西之所以会找上她,是因为她心里有遗憾。”
第32章水中呼救(1)
解决了赵贞那个事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海富都没有见面。
我倒是还是老样子,看看店算算账,关照一下店里的生意,清闲的很。主要是海富这段时间似乎特别的忙,他也没空来店里蹭空调蹭wifi了,一天到晚在外面奔波。我白天给他发消息,他晚上十一二点才有空回我。就算回我了,我们两个也聊不了几句,就各自要去休息了。
八月中旬的一个早晨,约莫是凌晨时段。那时候我正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觉,海富忽然一个电话过来,说他人在我的书店门口,让我下去给他开门。
我有起床气,而且还挺大的。在我家,除了大姐张娜之外,一般没人愿意去喊我起床。我清梦被扰,嗯嗯啊啊的应付了海富几句,抓了抓头发坐起来,垮着个脸下楼给海富开了门。
虽然是八月,但凌晨的黑水还是挺凉。我拿钥匙拧开玻璃门上的大铁锁,又用钩子拉开店里的卷帘门。冷风吹进来,冻得我一个激灵,困意倒是下去不少。
海富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他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眼睛底下是大片的乌青,头发也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熬了几个晚上。
看见我,海富勉强扯了个笑容,我叹了口气,本来想骂人的话也给这冷风冻回肚子里了。我侧身把海富让进来。然后随手关上了书店的玻璃门。
他坐下来喘气,我给他倒了杯白水。我俩在空空荡荡的书店里无言对视。过了好久,他好像终于歇过来一点了,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只黑色垃圾袋,并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塑料袋口的活结。一阵抖动,塑料袋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出来,最后停在了桌子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