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来,饶是我这自认为还不错的身体也觉得疲惫,回家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我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是因为晚上听了慈弈的故事,大脑比较兴奋。这一晚上我一直在做噩梦:先是梦见了海富家祠堂里挂着的那具山髓,梦里我们两个就跟演急支糖浆广告似的,它发了疯一样一直追着我,我玩了命地往前跑。最后,我躲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那山洞的正中央长着一颗巨大无比的树,目测三人合抱都围不住它。
梦里我还感叹,这树可长得真粗啊!
就在这时,我听见旁边有一个声音说,那是两棵树长在了一起了。
这个声音听着很是耳熟,我下意识地扭头,结果山髓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惊恐地大叫一声,一个转身拔腿就要跑——结果腿没拔成。因为一转身,我人就从沙发床上摔下来了。
除了从慈弈家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个这么稀奇古怪的梦。后来的几天都没什么值得说到的。我在书店里照看生意,没事就是招惹二狗子以及和店员逗趣。
直到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海富和慈弈才拎着大小包一起上门来找我。弄得我还有点怪稀奇的。
“我以为你们俩自己就解决完了呢。”我感叹。
“哪能啊张老板!”慈弈笑嘻嘻地对我说,“这不这两天做准备去了吗?真要成事还得仰赖您老帮忙。”
我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跟慈弈嘴贫了两句。一边说话一边偷瞄海富。
他是怎么了?海富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也算不得沉默寡言。可今天他自打进来,除了开口答了我一句“来了”之外就再没说过话。眼睛上两条眉毛也是拧着的,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小子一直一言不发,见我看他,还是没说话。
我是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了,干脆招呼他和慈弈到后面的自习区坐下。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恰好是晚上七点钟快八点这个时间段,自习区空空荡荡,没有客人在,很适合谈事情。
“张耶。”海富一坐下就直奔主题,“这次来,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心说这小子怎么忽然又客气起来了?这很不对劲!但又看见他一个劲地朝我眨眼睛,有点慌的心神这才安定下来——这是我们两个以前约定地信号,但凡只要看见他这么眨眼,就是要我顺着他说,跟他演戏呢。
我不动声色地接收了来自海富的讯号,连忙说帮忙好说啊,咱们不一直都合作搭档吗?就是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这时候一旁的慈弈倒是笑了,他说:“张老板,你不知道,这趟你可是有大用途。我和海富两个人的小命,就全靠你保护了。”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就不由得靠了一声。我什么水平我心里有数,我觉得海富和慈弈心里也是有数的。而他这话实在是莫名:我一个还在新手村的菜鸡,保护他们两个满级大佬?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我偏过视线区看海富,看见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接下来,他却说道:“张耶,老慈说的对,这次,还真得靠你来保护我们两个的小命了。”
说着,他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们这次的打算:
“这夜航船的原理,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吸引水里的水鬼上船,广撒网寻找‘好心的朝阳鬼众’。所以,我们找了一条在水里翻过、出过人命的船。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船,是因为它有阴煞之气,容易吸引到水里水鬼。”
“我们在船上会焚烧一些纸人纸马,这个也是我们为了吸引那些水鬼而采用的手段。而且,为了避免激怒那些鬼、或者干脆吓跑那些鬼,这趟我们什么防身的东西都不能带。等船一进水,上来的是朝阳鬼众还是王小姐遇到的那种怨鬼都不好说。前者还好,满足一下它的八卦之心就能走了。若是后者,肯定还得纠缠一阵。那时候就需要有个留在岸上的人来帮我们。这个‘保险栓’的人选,我和老慈思来想去,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海富说话时的表情很严肃,这期间他一直都在盯着我看。
“不过,我们也得事先说好。就算你留在岸上,这趟也不是全无危险,只能说风险相对小一点。你要是不乐意,我们也可以去找别人。”
他的眼睛是那种很浓稠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源。
我试图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获取一些其他信息,但是失败了。
海富没替我做决定,那这场戏我怎么演下去?凭借着一直以来的默契,我硬着头皮点了头。
“行吧!兄弟有困难,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大义凛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