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亲眼所见,这半年来至少有两三个委托人牛气哄哄地中断了和我们之间的委托,然而还没过多长时间,又哭着喊着回来求我们帮忙了。
所以说,他愿意数落我,我打心眼里还觉得高兴。毕竟这意味着我张耶对于他海富来说,是有别于其他人的。
我心里乐呵,但嘴上不能说,只是表示我知道了。他又狐疑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放我去电视背景墙那边蹲着了。
时间转到十一点,我听见海富那边的示意:我可以动作了。我点燃了纸船里的蜡烛,顺着海富拉起来的红线,端着纸船往前走,走一步喊一遍女主人的名字。
“吴芳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在我喊第一声的时候,身边的温度忽然骤降。一股诡异的阴风刮过我的后脖颈,激得我登时一个哆嗦。
这还不算是最诡异的,我能感觉到在我的身后,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趴了上来,她湿滑的手臂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似乎是想攀附到我的肩膀上来,但又忌惮着什么东西,不敢真正将手臂搭上来。
我很快就定了心神,双手稳稳地端着海富给我的纸船,又迈了一步出去。
“吴芳仪!”
这次我连着走了两三步,每步按照海富的叮嘱喊了女主人的名字。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当我每往前迈一步,身后的感觉便越模糊。大概两部之后,搭在我后背的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衣角。
我又往前走了大概两部,这下,连拉我衣角的力量都没有了。
我想起海富的嘱托,他说没到衣柜前,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我继续喊着吴芳仪,快步走到了衣柜前。海富就坐在一旁的床上等我。
纸船里蜡烛的火光很微弱,但是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
发生什么了?我有点心慌,但还是强令自己镇定下来,走完了最后几步路。
当我站到海富面前时,他站起来接过我手里的纸船和蜡烛,把蜡烛吹了拔下来,随手把纸船丢进了脚下的盆里。
你转过来我看看。海富对我说,我感觉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郁闷。
我依言转过去,感觉他的手在我背后摸索了一阵。与刚才女鬼摸我的感觉有所不同,海富的手是温热的。这让我有一种从阴间重返人间的安心感。
他摸了一阵,忽然“咦”了一声。我连忙问他怎么了?
他有一小会儿没吭声,估计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我才听他答话:“你后背有个阴气形成的掌印。问题是……”
他说话有些吞吐。我又是个急性子,连忙问他,到底怎么了?你在犹豫啥?
“这个大小不对。”语毕,他的手又贴上了我的后背,“这个掌印未免太大了,和我的手都差不多大小了……我刚刚碰你的那只并不是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那只。”
不是同一个?这屋子里除了那偷身份证的女鬼之外,还有其他的鬼?我一时间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海富现在应该怎么办。
海富摇摇头,说他本来不想动委托人家里的东西,因为那样后续会牵扯出很多麻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两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搞破坏的。
在海富的张罗下,我们两个把委托人家的电视柜挪开。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看电视了,也可能是因为经费不够。这户人家只在背景墙前安置了一个电视柜,并没有挂电视在墙上。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我和海富把柜子推到沙发那边,海富拿了把小刀,就爬上梯子准备撕电视背景墙上贴着的墙纸。
然而就在他撕下了一角后,我忽然听见他大喊:“张耶!跑!别回头!快出门!”
海富这一句大喊把我吓了个够呛,可能是因为跟他厮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于他的命令,我都已经形成条件反she。他这一声喊,我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事实证明,听海富的话是没错的。就在我跑开的一瞬间,我感觉那双手又揪住了我的衣服。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大吼问海富现在怎么办!结果回答我的只有一声闷哼。
他怎么着了?他中招了?我没忍住,向后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够我后悔一辈子!
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数也数不清的鬼从墙上海富开的那个口子里倾巢而出。不大的屋子里已然是群魔乱舞。在重重叠叠的鬼影之间,我看不见海富的身影。倒是看见了那个浑身都是血的女人,一边泣血一边揪着我的衣服要往我身上爬!
“张耶!别他妈看了!衣服脱了罩鬼头上,别让它们抓住你!快他妈往外面跑!出去了就把门关死!等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