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富告诉我,也许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洪菲菲并不是想偷吴芳仪的身份证离开,而是想把吴芳仪带到墙里去。
他说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对海富说,那天你让我端着纸船蜡烛往衣柜那边走。在走的过程中,我确实感觉身上有那么一只鬼。它先是扒着我的后背,看我要走了,就伸手拉我的衣服。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个鬼是下半身被钉在了墙里。所以,一开始我站得离墙很近,它能用手扒着我。等我走远之后,因为它的下半身被固定在了墙上,身子又不够长,只能用手抓着衣服。现在看,它是怕我跑掉,拼了命地想把我往墙里拉呢!
有可能是这样。海富点点头,这也是我当时奇怪的地方。毕竟,在我们的假设里。这个鬼是个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屋子的女鬼。我就用了引魂的方法。
这个法子,本来是某些偏远地区神婆神汉用来给丢魂的小孩喊魂的法子。用写了小孩生辰八字的黄纸叠一只小纸船,在小纸船上点一根蜡烛象征阳火。小孩的母亲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端着纸船,一遍喊小孩的名字一遍往家的方向走。丢了的小孩魂魄就会在母亲一声声的呼唤中跟上母亲,回到自己的家里。
“因为那个女鬼一直在偷吴女士的身份证,所以我就以为她已经坚信自己就是吴芳仪了。就没有多作调查,直接让你用吴芳仪的名字来喊她。”海富解释。
“等等!我有问题。”我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
“你问。”他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他的拿着苹果的手推回去:“你吃吧,我特别讨厌苹果。”
我初中的时候有那么一阵。我妈嚷嚷着自己胖要减肥,每天晚上不吃主食只吃苹果。而我那时候正是窜个子的年纪,热量消耗也大。明明晚上吃过饭了,但一到半夜两三点一准饿醒。醒了之后就偷着摸我妈的苹果垫肚子。
可能是那段时间吃伤了,现在我看见苹果就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海富嘴角抽了抽,他手收回去,开始啃自己的劳动成果了。与此同时,他含糊不清地问:“你刚刚想问什么?”
“哦。我是想问,你刚刚不是说这法子需要小孩的女性亲属吗?”我看了看自己隐藏在被子下的裆。我活了快三十年了,很确定我的生物属性是个雄性。“为什么不找委托人来?”
海富被我的问题吓得噎着了,我伸手去拍他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他缓过来,才哭笑不得地对我说:“你见过自己给自己喊魂的吗?委托人来喊,能不能把鬼喊出来不知道,我怕她把自己喊进去。”
“给小孩喊魂要女性亲属是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妈妈奶奶姥姥这类角色更多地充当孩子地照料着,孩子和他们更熟。你要跟我抬杠有那种专职照顾孩子的奶爸,那让孩子爸爸来也没什么问题。让你来,是因为这个和小孩喊魂还是有区别的。给小孩喊魂,是为了让小孩的魂魄回家。而我们是为了让女鬼出门。”
“我在墙上绑红绳,是为了让鬼按照我们既定的路线跟着你走。在红线的尽头放碗,碗里倒鸡血和啤酒,是为了聚集阳气。让鬼误以为这里是转世投胎的地方。我带来的那只碗,是断崖山上的泥烧制的,虽然不如山髓好用,但也可以短暂地控制鬼一段时间。方便我们后续动作。”
“至于让你来充当这个引魂人的角色,不是让你给鬼当男妈妈。而是因为你好歹算半个阴差。就像山寨的阿迪达斯也是球鞋,山寨的苹果手机也是智能机一样。让你这个阴差在前面领路,路的尽头还是充满阳气的水。蠢一点的鬼很容易上当,从而被我们抓住。这就是我一开始的设想。”
只是没想到,那面墙里居然镇压了那么多鬼。
海富还说,他掀开那个墙纸的时候就后悔了。别看那墙纸正面花里胡哨各种图案,背面则是一到巨大的符箓,应该是什么高人留在这里镇压鬼的。而且搞不好,就是这个留下符箓的人把洪菲菲在内的一众鬼关进这面墙里。
我问他此话怎讲。海富问我,刚才说的传销组织,你还记得吗?
我说我又不是金鱼,就算是我“撞”到脑子了,我最起码还记得圆周率第100位是9。
海富没有理会我的抖机灵,他告诉我,此前他之所以用罪大恶极来形容这个传销组织。就是因为他们犯下的恶行,实在是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
“这是一个在全国作案的巨大团伙,从黑水撬起来的不过是一个角。他们在全国范围内杀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不光是传销、他们还被指控了人口买卖等多项罪名。我和外公研究了一下这个犯罪集团,思前想后,觉得他们可能和一个叫长生教的xié • jiào组织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