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脸直面着我。
这小子脸上带着一只加厚眼罩。我目测了一下这眼罩的厚度,按照常理来说,他是绝对没办法透过眼罩来观察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我正被一些很诡异的东西窥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我很不好受,我问他,外面已经没事了吗?
他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话。
这个时候,我心里便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我眼前这个——真的是海富吗?
海富平时和我相处的时候话确实不多,但那是平时。真到了要说话的关键场合,他是一句也不会少说的。而眼前这个“海富”,就像是刻意在约束自己说话的数量,生怕被我察觉到什么东西……
我握紧手里的刀,随时随地准备发难。而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我面前这个“海富”,居然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张耶,你别怕。确实没事了,现在你带着冯先生离开这个小区,走出小区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你们出门之后,看见路上有背对着你们的人,也不要和他说话,只管低头走路,走到十字路口就可以了。”
听他说话,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这下我确定海富就是海富了,这种保姆式的嘱咐我最熟悉不过。
“那你怎么办?”我问他,“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不了。”海富摇了摇头,“我还要在这里等个人……这地方不适合说话,你们先出去。离开之后找地方落脚,晚些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海富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照做。我扶着一瘸一拐的冯照临——看他走路时那吃痛的样子,一出小区也不用干其他的了,直接上医院去吧!
依照海富的嘱咐,我和冯照临很顺利地走出了小区。可能是因为时间早,再加上这小区里的入住率实在是不高。一路上我们连人都没遇到,更别提背对着我们的人了。
当天晚些时候,我接到了来自海富的电话。海富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得有个三五天不在黑水七中这边的家。如果再遇到诡异的事的话,可以到他家去找海燕。
电话里的海富显得特别疲惫,我问他是去做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他要去见昨天晚上在冯照临家里的第四个人。
我乍一听他的话,顿时间冷汗都下来了。昨天晚上,除了我们仨之外,冯照临家居然还有第四个人?而我居然……完全没感觉到有这么个人存在?
“也不算完全这间屋子里。”海富想了想,道,“冯照临家的整个小区,都被一位高人做成了一个镜局。所谓镜局……算了,具体的原理电话里解释怪麻烦的。你只要知道,就是这个高人在冯先生他们家的小区里弄了两间镜像相反屋子ab,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a房里发生的事情会投影到b房里。就像是镜子反射镜外人的动作一样。”
“之所以会说昨天晚上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那是因为,昨晚我们在镜子外,也就是冯照临家行动。而那个人在镜子里看我们行动。他对我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就如同和我们在同一间屋子里一样。”
“况且,如果不是他主动出手打破镜子内外的平衡,点了我一下。我可能还真发现不了那只藏起来的女鬼。”
海富在视频电话那边摸了摸下巴,“我之前刚进小区的时候,看了看周围的绿化,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等进了冯照临的家里后往楼下看,就已经确定这小区里有个镜局。起初我以为这镜局是那位高人布下来用来在养孽时观察孽用的,但现在看来,倒也未必。我还是去见见他好。”
海富告诉我,早在我给他讲冯照临一家的遭遇的时候。他便有所猜测,觉得是某些不走正路子的邪道高人要祭练恶鬼,于是作法祸害了冯家一家,让老头老太太成了孽鬼供其驱使。
“孽这种东西,自打新中国成立以来就基本在大陆绝迹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国在建国初期的一些政策举动大大地打击了封建宗族在中华大地上的势力。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讲究家族了,个人荣辱与家族兴衰联系得不似过去那么紧密,也就没了孽滋生的土壤。”
“再者说,就算是在古代,孽也很少出现。就算是那些曾经族人成百上千,传承十几辈的大家族。也很少有同一时期出现两只孽的情况。而两只孽同时出自一家,那更是亘古未闻的奇事。所以,当我发现缠上冯照临的居然是孽,而且一来就来了两只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有人在特地养这些孽。”
“孽的杀伤力很大,我也奈何不了他们……在黑水过去的记载中,孽一共在黑水出现过三十三次,每次都是阴司出手解决。但现在黑水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想出来的办法是,先让你这个半拉阴差拿着三屠,给这两只孽造成一些伤害。趁他们虚弱的时候把他们关进山髓里,交给山来消化。谁曾想那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咱们仨,差点就翻在冯照临那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