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回答藏月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说会“回来”，只是安慰。
如果说不会回来，太过残忍。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德莱斯还能不能回来。
“你很依赖他？”秦无妄话锋陡转，不答反问。
变小后的藏月，背对着秦无妄，蜷缩在床边，小小一团，似能激起人无限的保护欲。
秦无妄印象中的藏月，第一眼，是昔日情敌，是极美的倾国绝色，后来，暂失记忆变成孩子，是粘人的跟屁虫漂亮小人儿，而如今，他对藏月，心存着一份莫名激发出的于心不忍的责任感。
藏月纤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发际间软软的黑发，湿乎乎的贴在脸颊，眸底尽是哀伤和对德莱斯回不来的恐惧。
他深吸气，翻了个身，小小一团，平躺在秦无妄身边，目光迷蒙的望着天花板，喃喃：“不是依赖，是活到现在，唯一一次，被人珍视，我试图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来之不易的珍惜，却抵不住他曾经犯下罪孽应得到的惩罚。”
“他是个魔鬼。”
“却愿意为了我甘愿做个平凡人。”
“我知道他罪孽无数，身背的人命不计其数，罪恶滔天，烟烟救不了他的……可是我却自私的想着，她能让他回来，恶人该得到惩罚，我却希望他得到赦免，我知道，这对那些死在他手上人，很不公平。”
那是种如鲠在喉，心口绞痛，窒息感重重压来的感觉。
藏月艰涩的忍着不让泪落下。
“爱而不得，痛失所爱，人间疾苦，都被我遇上了……”
藏月紧紧闭眸，酸涩窒息感让他喉咙发紧，眼睛是滚烫的。
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和德莱斯相拥挤在沙发上互相倚靠的场景——
德莱斯：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轻轻绵绵的低语：是坏人。
是魔鬼。
是能保护我的人。
是给了我家，让我第一次有了归属感的人。
让我明白，我也能有人疼、有人爱、不再是随意被丢弃、伤害的可怜虫。
秦无妄无法安慰藏月。
因为德莱斯的事，真的很棘手，短时间内，恐怕他是真的回不来了。
没特赦，没有特权，没有网开一面的机会。
只能缓缓抬起插着留置针的手，拇指指尖轻轻蹭过藏月泪水泛滥的眼角，。
帝国异能研究局第54层，特质的高压电笼羁押牢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