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川:“……”确实如此,若是大哥跪着求娶元歆,我也会以为大哥要造反,更别提元家的势没外公的大。
“可你母后就是心悦我。”宣德帝的语气带着一股明显的得意:“当时的新科状元她都瞧不上。”
“父皇。”百里清川嘴角抽了抽:“您差不多得了。”
“我如愿娶了你母后,但成婚两年多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宣德帝说着说着语气就落了下来:“有一天我拎着给你母后买的荷花酥回府,迎面就撞上四个良妾,瞧瞧,你母后多大方啊,一纳给我纳四个,四个。”
百里清川:“……”也确实是够大方的。
“当晚你母后就没让我进主屋。”宣德帝越说越气:“还勒令我必须去她们房里,一人最少三天,这是把我当什么了,青楼小馆都能自己选恩客。”
百里清川:“……母后也是为了……子嗣考虑。”
堂堂帝王,怎么把自己比作青楼小官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奶奶找你母后进宫说了半天话。”宣德帝闷声道:“你母后受委屈了,然后我就带着你母后跑了,反正我就是个闲散王爷,朝中无事。我们去游历各国,纵情山水,这期间遇到了一位贵人。”
“谁?”其实百里清川更想问那四个妾室如何了,还有他是怎么带着母后跑的。毕竟现在宣德帝的后宫只有两个妃,一个王爷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玉清长老。”
百里清川听见是姚靖驰微微一怔,想不到国师这么早就他父皇认识了。
“玉清长老说。”宣德帝哑声道:“嫣儿此生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
百里清川:“……”那我是怎么来的?
“但你出生了,由此可见玉清长老说的话也不全对。”宣德帝看着百里清川心里暖暖的:“你出生时天降瑞祥,是上天送给我和嫣儿的礼物。”
百里清川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往宣德帝腿边又靠了靠。
“罢了罢了,陈年往事,提起来也没意思。”宣德帝正色道:“我在外和你母亲玩的时候,先帝驾崩,太子暴毙,按祖制长子继位。当时我们没回京,过了很多年才回来,可我们回来后,东陵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小时候听楚丞相说,叔叔在位的时候,东陵百姓苦不堪言。”
“岂止是一句苦不堪言能道完的。”宣德帝道:“当时我们乘着车驾回京,路过一个城池。你母后掀开轿帘看见路边蜷满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人裸露的肌肤如枯木般干瘦,婴儿在母亲的怀里饿得哭都哭不出。”
宣德帝罕见的伤痛:“活着的人看见我们的车驾跪拜磕头,乞求我们能施舍一点吃食。”
百里清川不语,他耳闻过叔叔当政时东陵百姓的惨状,却没想过会那么惨。
“你母后下了车驾,想在死去的女人手中抱走那个尚且活着的婴儿。”宣德帝回忆起那时候的惨状双手微微发抖:“可那些人像疯了似的抓着她的衣裙,濒死的人什么都顾不得,侍卫险些没拦住,那个婴孩被活活踩死了,幸好……幸好嫣儿没事。”
百里清川心下不安,今日宣德帝说的这些以前从未听过。
这些年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他们都避讳和自己聊外公,聊那段造反的经历,不知道今日为何和他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了。
“父皇。”百里清川猛地反应过来,迟疑道:“您是不是知道我在诏狱审出来的东西了?”
宣德帝没接这茬继续说:“后来回到京城,就连皇城根下也有食不果腹被活活冻死的人。那场宫宴,他逼着你母后为他,和他的爱妾们献舞。”
被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的百里清川拳头逐渐攥紧,母后是大家闺秀,如此羞辱之事怎么使得?
“你母后没跳,第二天你最小的那个舅舅就被调去南征了,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宣德帝想起了那个年仅十七的少年:“兵马先动,粮草却未行,他是被活活拖死的。”
“如此昏君。”百里清川咬牙切齿:“怎配当一国之主。”
“他不配。”宣德帝寡声道:“所以我反了,我带着你的舅舅攻进皇城的时候他已经跑了,我没拿到玉玺。”
百里清川下意识看向桌子上的玉玺,之前宣德帝还用这个砸过他。
“那是个假的。”宣德帝也看向那块玉玺:“我成了天子,我说那块破石头是真的它就成了真的。可我心里愧疚,把祖宗传下来的玉玺弄丢了。”
百里清川灵光一闪,坠龙案,玉玺,主使嘴里的‘陛下’,有了玉玺才是天命所归,难不成父皇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玉玺的下落?
“说说丞相吧。”宣德帝道:“你爷爷驾崩前曾留过遗诏,只要丞相不反就不可杀。那位刚继位没多久丞相就频频死谏,他恼羞成怒杀了丞相的所有子嗣,又把丞相和他夫人扔进诏狱任其自生自灭。直到我攻进京城之时他才将丞相放出来,丞相就那么一人一剑抵着皇城门,阻止我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