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握紧拳,坐在床上的人胳膊颤抖得几乎抱不住被子,最后咬住的唇松开,好似再也忍不住一般,路音终于啜泣出声。
人啊,哪怕再不畏惧死亡,痛苦来临时还是会本能地惧怕、敬畏。
林原没再说话,病房里只能听见声音破碎的哭声。但层流床透明的垂帘旁,却始终守着一个人。
蹲着,守着,一眼也不挪地紧盯着。
攥紧手里的被子,路音的眼泪浸湿了膝盖,也凉透了体温。
终于,她抬起了头。
消瘦了很多的小脸,下巴都变得更尖了些。红肿着双眼,看着安静守在自己身旁的林原,路音努力弯了弯唇,眼泪却从眼角滑了下来。
“林原,别再给我送饭了”
“我们分手吧”
扯开所有遮挡在眼前的借口,没有再任性地给予自己和别人期待。
即使不肯答应探视,但路音不是没有心软过。
她很努力吃药,很努力治病。
即使要在胳膊上插入连通到心脏的管子,即使化疗药让她几乎天天都在呕吐,即使晚上常常会失眠心悸,但她依然有在好好吃饭,好好治病。
她,很想活下来。
好好的,身体不会太差的,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或许到时候,他们的未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说原本的路音还有着幻想和不忍,可现在看着深夜朝自己跑来的林原,她只有望不到边际的难过。
林原有多不容易才能走到今天,路音心里比谁都要明白。
他是高中时全校成绩最好的那几个人,却也是晚自习走得最晚的那几个人。
不管是在暑假打工当网管的时候,还是在街上发传单的时候,只要有空闲时间,林原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
他在食堂打最便宜的菜,穿比所有人都要旧的校服,却始终让自己的名字挂在全班的第一列,没有让自己后退一步。
这么努力,这么聪明的林原,为什么要为了她去担惊受怕。
为什么要去拥有一个需要时刻担心头上悬着的刀子会不会落下的未来。
‘夜色’酒吧,明明门外是深夜,门内却是依旧热闹如白日。
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矛盾,经济有贫富,阶级有分层,哪怕同一时刻,医院里可能正满是悲泣,深夜的酒吧里却在狂欢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