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面情况不明,徐格也不敢笃定阿骨浑的意图,可能阿骨浑是故意如此,戏耍晋国军队,打击他们的士气,待何崇光的援兵赶到嘉峪关,玉门关又危在旦夕。
现在让徐格裁夺,他心里都没底。
张可前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行到一半,他停下来询问徐格:“殿下,下一步该当如何,难道要如此僵持到金秋?”
徐格烦躁地跳起来,背着手跟张可前一样来回踱步,心中惶惶,不禁后悔接过虎符,眼下这种情况让他压力倍增。
“现在不可轻举妄动。”徐格需要探清西戎那边真正的军情才敢下定谋算。
张可前等不急了,把徐格的反应上报回朝廷,不跟徐格一起单纯坐在营帐里,而是前去安抚士卒,疏解压力。
徐璎大清早收到消息,一部分人被阻隔在外,没了消息,如若失踪时间过长,依照律例,极有可能被定罪为叛逃,要及时找到他们,只有想办法从凉州附近调兵增援,探寻牛鹏南他们的下落,并压下了那些要追究责任的奏折。
看到那些说要治罪的折子,徐璎就生气,仗还没打完就要打要罚的,她怀疑上折子的官员是西戎细作,下令先把那些官员关起来,落得耳根子清净。
幽州所有事宜都排到西戎犯境以后,徐璎的生辰宴也取消了,她疯狂翻书,希望能够再挖掘出一点可用资源。
现在各处都在讨论青王,虽然徐璎前面整顿过那些士子,但挡得住不议皇帝,挡不住议论其他人的声音,其他宗室见此不由感慨:“徐璎的兵权不是那么好拿的。”
大军出师未捷,士气低迷,傍晚时分,张可前在军中走一圈,士卒们如蔫儿的花朵,操练时有气无力,炊烟直入云霄,刺耳一声锣,细亮的嗓子发出高扬的声音,呼喊士卒们吃饭。
趁着这个机会,张可前捧着饭碗蹲在士卒之中,听他们小声哀怨自己倒霉,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家乡。
“大伙儿不用担心,长城是我朝强有力的屏障,西戎轻易不能攻下来,听闻陛下又从私库里出钱,购买了很多粮草运送过来,还命人打造锋利的刀剑弓弩供我们使用,”张可前掐准时候出声,为众人鼓劲,“更何况我们有陛下护佑,陛下承受天命,龙气笼罩我朝,这次一定能化险为夷!”
有张可前带头,人群里也有人跟着附和:“是啊,陛下都能在幽州守国门,我们来此抵御西戎又有何可抱怨的?西戎狠戾不仁,天命不在他们身上,我们根本不必害怕,只要捆成一把柴火,大家向一处使劲儿,定可守住嘉峪关!”
士卒们一想到徐璎,抱怨声立刻消散,方才说话最大声的几人羞惭埋首,受到鼓舞的士卒重新恢复守卫嘉峪关的信心和勇气,眼睛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徐格收到诏令寻找失踪将士,俘虏也好,叛逃也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几次派人出关皆遭到西戎的攻击,无果而归。
而徐格要找的人,西戎也在寻找,军帐中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脸上沟壑纵横,满是岁月的痕迹,布满风霜,两只眼睛如刀刃上闪过的寒光一般亮,他正是西戎强将阿骨浑。
阿骨浑拿着舆图严肃地端详半晌,原本皱巴巴的面皮绷紧,锋利的目光从舆图刮过。
所有地方都搜寻过了,任何能够去往王帐以及返回晋国的道路他都设有士兵把守,然而没有找到一点逃散的晋国士卒踪迹,如同凭空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出兵前派人搜集晋国新登基女帝的信息,查阅过后,晋人都道她节用爱民,是个仁君。他本想抓几个晋军拿去威胁皇帝,换去城池土地,谁知道那些士卒转瞬没了影子,不知藏身何处。
这时候营帐走进来一个人,阿骨浑头也不抬便问:“可有找到晋军下落?”
“达干,有人说曾在蓝月湖畔见过晋人,可是晋军?”
阿骨浑的手落在舆图上,他抬起头,眉头深锁,稍稍漏出诧异之色,“蓝月湖?他们怎能去到蓝月湖……”
蓝月湖靠近西戎边界,沿蓝月湖而行,翻越月亮山,再往西行水草就越来越少,穿过一望无际的戈壁,会进到毫无人烟的荒漠,且不论他们是怎样快速赶到蓝月湖的,他们去那里的目的何在?
阿骨浑想不通,枯干的手指移到舆图的边缘,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困惑。
“达干,要前去追寻吗?”
“派一支骑兵前去,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抓回来!”阿骨浑揉散眉心,狠戾倏地代替困惑侵占眉宇,目光犀利,寒光闪烁。
西戎骑兵挥鞭打一下风驰电掣的骏马,转眼成为黑点,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