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当,又因天子竟然对曹操言听计从而长吁短叹。
他心中明白,曹操早就知道了他们这场名士大会,却不来制止,而是等会开起来,再用禁酒令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是更高层次的布局,权力用的炉火纯青,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曹植脸上也很难看,心知父亲这是敲山震虎,坐给他看的。恐怕他这次名士大会,不但没有提升自己在父亲那里的好感,反而成了错处。
再想起这事情其实是曹丕起头,这才明白此事从一开始就是曹丕设计陷害自己,不禁心中大恨,和曹丕之间的矛盾已经不能调和。
“须得有自己的班底,才能跟那曹丕对抗!”
曹植暗暗发狠,想的极远。
郗虑又说道:“诸位,看好了,这是天子亲自下的命令!禁酒令第一天,你们就聚众饮酒,一个个口称汉臣,却不把汉家天子的话放在眼中了么?刚才那人,不敬天子律令,当杀!”
曹洪大手一挥:“正是如此,将这些犯了禁酒令的,都带走吧!”
shā • rén在前,正规法令在后,他们这数百违反法令的名士,苦涩的面面相觑,最后就如小鸡一般被赶着出去。
人群前行,有眼尖的发现,阿六和他身边那个童子却没有被请走,立刻道:“曹将军,那两人也是犯了饮酒令的!”
曹洪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嘿嘿一笑道:“女子和小孩饮什么酒?这人信口雌黄,诬蔑他人,出去后仗责二十!”
那人自是不服,当时跪倒道:“我亲眼看见这个叫曹阿六的也饮酒了,她的脸上还红着呢!”
阿六“啊”了一声,捂住了脸,但议论声已经此起彼伏。
曹洪起身,来到那跪倒的士子面前,“啪”的一巴掌打了上去,打的他趔趄在地。
曹洪拉着他的发髻把他的头拽起,冷冷道:“你看,你的脸是不是也红了?”
那士子被打的头晕眼花,不知所措。
“阿六姑娘饮酒了没?”
曹洪硬拽着头发问。
“没,没有!”
那人摆着手,生怕再被挨打。
“没有就好。”
曹洪“砰”的将他放倒在地道:“加十下,共仗责三十。”
附近士兵把面若死灰的那人拖了出去。
那人大叫着“冤枉”,却没人再敢说阿六的不是。
然而曹洪起身,却已经换了个表情,笑着来到阿六面前,道:“让阿六姑娘受惊了。”
刚才人头掉落的时候,阿六确实心里砰砰直跳,但现在已经平复一些,赶紧道:“有一人名诸葛亮,是我家将军的幕僚!”
曹洪立刻回头,诸葛亮从人群出来,躬身行礼,先前拉着他的士兵立刻跪倒,着急道:“小的该死!”
诸葛亮摆摆手,来到阿六身边。
曹洪哈哈大笑道:“既然是小无的人,就是自己人,你们三人继续在此饮酒,我去把他们都抓了!”
曹洪对名士如草芥,对北府婢女却奉若上宾,言听计从,还公开说出让他们继续的言论。
不光曹洪,就连面善心冷的曹仁也过来和阿六他们搭话,这两位南征北战的将军,竟然对一个婢女极其温和,这份对比实在太明显了,让这些被拉扯着出去的名士气的个个脸色发青,然而三十仗责摆在前头,他们中又没一个敢再说个“不”字。
自此,宴席结束,七言圣手曹破天的名字必将传遍大江南北,而仗势欺人曹北府的名头,也一样会广为流传。
孔融悲痛于天子的堕落,浑浑噩噩的走在队伍末尾,与阿六擦肩而过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问道:“阿六姑娘,曹破天曾对我说过,若我去前线,会告诉我儒家的四个目标,现在我要去前线了,你知道他要说什么吗?”
阿六眼珠一转,想起自家将军确实有过几句话总结儒家士子的追求,于是到孔融面前,低声说了。
孔融听完,瞳孔巨震,眼神涣散着,边走边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有此几句,老夫死而无憾了。”
然后又低声喃喃:“北府将军曹无,老夫将为你扬名,请你莫忘了朝天子的言论!”
这话声音就很轻了,没有人听到。
阿六摸摸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老夫子竟对这四句话如此震惊,但想到今日,老夫子频频替曹无扬名,不禁对他有几分好感,低声道:“希望他此去平安吧。”
另一边,邓艾却没忘了这次来的最大目的,他手中捏着匕首,趁乱朝还躲着的司马懿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