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生性多疑,偏又结仇遍地,睡觉时候除了许褚,别人都不可靠近,就连曹丕也不行。这点曹冲是知道的,但他今日才知,原来曹操对自己的这个叔父,也是不设防的。
而这一晚上曹无插科打诨,不断说些是是而非的故事,逗的曹操开心,让他忘了日间被张松痛骂的事情,这才缓解了病症。
曹冲觉得,虽然自己这个叔父深不可测,但终究是个厚道人,与父亲兄弟情深,又不像父亲那般喜怒无常,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帐篷里传来脚步声,曹冲赶紧坐直了身子。
曹无打开帐篷门帘,轻轻关上,见了曹冲,点头道:“仓舒,身体好些了没?”
曹冲重重点头:“阿十姑娘药到病除,我已经好了许多了。”
说这话时,曹冲脸色带着儿童的笑容,但下一秒,曹无就让他笑不出了。
曹无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和曹冲平齐,淡淡问道:“可是阿十说你有中毒的迹象,你在邺城和许都时,可有什么人给你下毒?”
一瞬间,曹冲竟有了面对父亲时的那种感觉,脊背发凉,就好似面前这人,什么都知道一般。
“仓舒却是不知……”
曹冲皱起眉头,他是受害者,却完全没查出是谁。
曹无点了点头,站起身子道:“河内司马懿和你一起来的,那就是他了。”
曹冲一惊,站起来道:“仲达性格稳重,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再说我与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害我?”
曹无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你帮我传话给你两个……三个哥哥,就说我小肚鸡肠,司马懿辱骂了我的婢女,我就要他死。别的我不管。就是这样。”
说完,他便转身想要离开。
曹冲脑袋都是懵的,怎么刚才跟父亲说话时候全是笑话的曹无,突然就能说出这么嚣张跋扈的话,却是丝毫不把一个世家大族放在眼里。
曹冲连忙追赶,又怕引动了旁边侍卫的目光,放慢了脚步,低声道:“叔父,我听说你与仲达本无恩怨……”
曹无突然停下,差点撞到曹冲。
他也没转身,径自说道:“仓舒,大汉儿郎,多数年满二十才能有字,你为什么十余岁便有了字?”
曹冲没想到他问起这个,脸上不自然道:“是父亲知道我身体不好,怕我……怕我活不到取字的那一天,于是提前给我赐字。”
曹无点头道:“那便是了,我印象中,你应该没看过明年的邺城才对。”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曹冲呆住,以他的聪明,也完全不知道曹无到底在说些什么。
曹无默默前行,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刚才与曹操交谈,得知孔融死前,曾与曹操夜谈,让曹操心绪不宁。
不知孔融与他说了什么,不然区区一个张松,又怎会吓到堂堂大汉丞相。
这历史,有些东西没有变,比如孔融还是没撑过今年,有些却又变了,比如曹冲就很有可能活到第二年。
那么,就杀杀司马懿试试吧,看看能不能成功。看看历史大势是否可逆。
……
山坡上,满宠、杜袭看着曹无离去的身影,满宠冷冷道:“佞臣!”
他没有随军出战,没看到曹无逆行撞击江堤。
他只看到,曹无自从见了曹冲,就一直在故意讨曹操欢喜,让曹操一点处理正事的功夫都没有。
杜袭叹了口气道:“成大事的,必是这种人,没想到丞相也有识错人的时候。”
满宠冷哼一声:“军中蓄养婢女,此罪一,纵容婢女,私放敌方大将,此罪二,网罗罪名,构陷河内司马,此罪三。回到朝中,我自是不会不参他。”
说完,满宠就走了。
杜袭点了点头,却没和满宠一起离开,他抬头看看月色,嘿了一声道:“想劝进的人多了,我又算哪一个呢。何必得罪北府将军。这军中什么时候,竟需如履薄冰了。”
当诸葛亮、黄承彦还在忙着救援的时候,赤壁大营的人已经在商议班师后的事情。
朝堂争锋不见血,却是shā • rén如麻。等到班师之后,才是精彩的开始。
……
沔口城,七军终于分配好了任务,打算趁着洪水之际,以楼船奇袭夏口。
夏口城高,如今涨水,楼船的高度就相当于攻城云梯,事半功倍,若夜半攻城,必能打对方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策略,所有将军都认为值得一试。
就定于第二天晚上出发。
大家商议完毕,斥候突然来报,有曹军主力的消息了。
赵俨赶紧站起,诸将也是激动,齐齐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