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宅男而言,自己的房间即使再杂乱无序,那是一种神圣的美感,容不得他人冒犯。倘若有人忽然好心为他将住所打理的整洁温馨,宅男不仅仅不会领情,反而会因丢失了往昔的生活惯性,而满腹牢骚。
前世,方兴便是这样的一位宅男。而现在,两世灵魂合一的他,自然也极不喜欢有人擅动他的所属之物——即使,面前这位乖巧的女子是在为他打理凌乱的房间……
因此,在看到那道身影忙碌的样子后,方兴反而心里不喜,不由沉着脸,在她身后突然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兴这一段路走的很小心,悄然无声的绕到对方的身后,再忽然出声发问,这可把面前这个沉浸在劳动之中的小丫头给吓了个半死。
“啊!”爆发出一声堪称尖锐的尖叫声,面前的女孩捂着心口,在方兴的面前一下子窜了出去,身子灵巧的就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尽显少女的青春活力。
门前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见一张香汗淋漓的小脸上布满了恐慌之色,这正是昨日和方兴有过一面之缘的丫鬟小依。
“哎呀,你吓死我啦!”‘小兔子’揉着胸口憨憨的埋怨。
“哼!”这幅憨厚的受惊摸样,却是冲淡了方兴心里的不满。
瞧了瞧地板上拖洗的痕迹,方兴挑了挑眉头,略带了些责问,避重就轻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却没想到对方憨厚中又透着些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是这里的丫鬟,看到公子的房间里有些灰尘,就在为公子打扫房间咯。”
的确,此刻窄小的阴暗的房间内,虽说阴冷的气息依旧,但是无疑是要比原先的模样要干净整洁的多。幸好,房间中方兴也没做过上心的布置,倒也不怕对方搅乱。方兴瞟了一眼床头,没见到翻动的痕迹,心里就淡然了。他的不快之感来的快,去的也快,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幸苦你了。不过我就要搬走了,这里也就空了下来,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人来,打扫就不用了。”
对面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回答,愕然的连连发问道:“你要搬走了?什么时候走?为什么要走啊?”这句话问的太过唐突,就像一个失落的情侣在向自己的情郎撒娇一般。小依话才脱口也不由心里一颤,心想这种语气和分寸本不该是她这种身份人可以说出来的,不由立马羞红了双颊,低埋着脑袋不敢再拿眼瞧方兴。
房间内似乎流淌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
倒是方兴好一些,他两世为人,老脸皮厚,面对少女的一时失言倒也没这么敏感,只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勤劳的小丫头太过于害羞,连同昨夜的遭遇,这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难道脸皮子就这么薄么?还真是可爱啊!”方兴不明就里的在心里暗暗打趣道,面前婷婷而立的羞涩少女,让他不禁又想到自家院子中那位同样憨羞可爱的丫鬟竹儿来。
都说相由心生,方兴心中暖意涌过,脸上的神情也就开朗了许多,对这名叫小依的丫鬟也更多了些怜惜的念头。为了找些话题来说,方兴指了指放在一张椅子上的食盒,问少女:“这里面又是什么?”
娇羞的女孩,声若蚊嘤,才哼了半句,就被一个忽然抢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伴着沉重的喘息声,一声色厉内荏的声音在小屋内响起。
盯着那张熟悉又厌恶的脸,方兴修长入鬓的长眉皱得老高。他在那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二管事,不正是面前少女的伯伯嘛——这点还是昨夜,小依亲口告诉他的。
“那么这对伯伯和织女,是在和我玩仙人跳的把戏?也不对,二管事还没这么大胆!”方兴心头一愣,旋即又否定了这道想法。特殊的成长经历让方兴喜欢将事情往深处、往坏处着想,仅仅是面前的一幕,就已经让他在脑海里转了几道弯。想了想,方兴对小依这个女孩子还是颇有好感的,心里也就不着急发落,便拿定主意,决定静观其变。
自从喊过一嗓子后就拉着侄女到一旁的小声交流的二管事,在听小依辩解了几句,又跺了几回脚后,再看方兴的眼神已经渐渐多了些怯意。
“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儿还算上心嘛!”方兴在心里悠然评价到,也正是考虑这一点,他才容忍了二管事在他面前的放肆,但是接下来,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凶巴巴,一副护犊子模样的二管事忽然猛地跪下来,两膝做肘,飞快地挪到方兴面前,双手合拥,抱住方兴的右腿,放声大嚎道:“兴少爷,我错了!我天生一对狗眼,尽做了狗眼看人低的屁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一时间,这个矮胖男人的悲声嚎哭,响彻木屋。
此人变脸之快,此举卑躬屈膝、谄媚奉承之丑陋,方兴唯有愕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