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晏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独坐良久,却是越来越心烦意乱甚而焦躁,看着营帐中的堪舆图,脑子里却不住萦绕着赫连漪说的话,足足呆立了将近半个时辰。
终于,有名士兵进来禀报,这才扰乱了他的思绪:“殿下,那位姑娘求见。”
萧允晏竭力掩饰着内心的躁动,装作一副冷静的口吻道:“让她进来。”
不时,赫连漪掀帘而进,萧允晏看了看她,神色漠然,直待赫连漪开口:“殿下,我是来跟殿下告辞的,这些时日,多谢殿下收留。”
“告辞?”萧允晏忽然站了起来,“谁同意你走的?”
“殿下方才不是说可以遣人送我去林川吗?”
“本王现在改主意了,林川跟康源不过一城之隔,迟早还是要沦陷的,你还不如跟在本王身边可保性命无虞。”
“殿下为何如此出尔反尔?”
萧允晏看了看她,一脸的嘲讽之意:“你不也是?”
“那是因为我想通了,想着殿下始终不可能信任,而你我终究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如就此别过。”
“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只要踏出这辕门,连命都会没有,还谈什么谋?”
“多谢殿下挂心,前路是福是祸我自己会承担。”
“你方才说要跟本王去宋县,本王认真考虑了,同意带你去。走吧,我们这便出发。”
赫连漪惊愕地望了他良久,道:“可是,经殿下方才所提醒,我已经想到了另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本王提醒你什么了?”
“此事我无需告知殿下,你我就此别过即可。”
“就此别过?”萧允晏一把将赫连漪扯住,“这军中之地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是殿下说可以放了我的。”
“也是你说可以跟着本王去宋县的。”
“那殿下究竟要怎样?”
萧允晏忽然一把将她横抱起,还没来得及等赫连漪有所反应,就将她一路抱着出去。沈留香原本等在外面,见萧允晏抱着赫连漪出去,一路追着小跑,边喊:“殿下,你要带我们小姐去哪?”
萧允晏并没理会沈留香,只将赫连漪带到一驾马车旁,强行将赫连漪塞了进去。沈留香见状,也立马上了马车,萧允晏对本已坐在马车上的罗鹄道:“走。”他自己则上了马,跟在马车后面。
几人行了数个时辰,都已是饥肠辘辘,周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罗鹄只得在路边搭了个灶,和沈留香一起生火做饭。
赫连漪倚在一颗枯树下,神色倦怠,闭着眼睛,像是昏昏睡去。萧允晏走到她身边,见她整个身子缩着,便又去行囊中拿了条毡毯给她裹上,凑近她时,只见她眼睑微动,睫毛及眼角上还残留着泪水。萧允晏低声道:“还以为你睡着了。这一路上都不肯跟我讲一句话,是在生气?”
赫连漪将头转到另一边,还是不肯搭理他。
“到底怎么了?”萧允晏将她的脸捏着往自己这边转,见她虽闭着双眼,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流淌。
“还在为白日的事跟我生气?”
赫连漪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木然空洞地盯着萧允晏,低声幽怨:“我不过是殿下的阶下囚,哪有什么资格生殿下的气。”
萧允晏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我可从没当你是阶下囚,只想把你捧在手心,将你当成掌珠来呵护。”
赫连漪眼角挂着泪,却冷笑,“殿下不过是想拿我当掌中玩物罢了,又何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萧允晏盯着她,“我若真不顾及你的感受,你早就成我的人了,我对你已经尽了极大的耐心了。”
“殿下既始终无法信任我,又不屑与我为谋,却偏偏硬要将我留在身边。”
“不将你留在身边,你必将被赫连定邦再次送入西康,只怕你连赫连定邦的面都见不上。跟在我身边,我至少日后能让你再见到他。”
“现在,他们之间的盟约已然作废,而我若是自己主动踏入西康,必然能鼓动西康王剑指赫连定邦,让他助我夺回一切。”
“难道你白日里所说的捷径就是这个?”
赫连漪未曾应声,却也没有否认。
“不行,倘若我没见过你,这确实是一条捷径。可现在不一样了,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你就是我萧允晏的女人,我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我不是谁的女人。我是夏文帝的女儿,先夏王朝的嫡长公主,复仇才是我现在唯一的信念。”
“不就是杀了赫连定邦吗?日后我将他绑到你跟前,让你亲自动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