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做妾的喜酒,陛下觉得我应该笑着喝还是哭着喝?”婉妃语出惊人。
给皇帝做妾就不是做妾了吗?
谢婉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这瞬间整个婉仪宫没人敢发出声响,气氛很僵。
谢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低声说道:“都出去吧。”
丫鬟们垂首告退。
朝霞犹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这被装饰得十分喜庆的宫殿里,顿时就只剩下两人。
“这喜酒,还是得笑着喝。”谢婉将酒杯推到她面前,心想,因着这道圣旨,自己心里是怨了皇帝许久的。
所以,她也能想象得到,小安虞如今心里有多怨愤她。
不想被开瓢,还是不要惹怒婉妃娘娘得好。
年轻气盛的自己,可不会管面前的到底是皇帝还是谁。何况,现在局势清晰,谢家还在,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香酥烤鸭,叫花鸡,黄焖鱼翅,水晶肘子,还有这碗乌鱼蛋汤。尝尝?”谢婉给她取来碗筷。
小安虞:……
这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可大局为重。
谢安虞盯着瑞明帝,语气里含着一丝武者的戾气:“陛下特意去了解了我的喜好来笼络我,是怕此举得罪了我爹,等到大月真出事生了战乱,没有谢家人去带兵打仗吗?”
谢婉一顿,笑了说:“婉妃这话,可有些大逆不道了。”
“难道不是?”
“大月如何暂且不谈。今日是朕与婉妃的洞房花烛夜,朕只是过来看看你,这也不行?”
这话一出,小安虞顿时神经绷紧。
洞房花烛夜!
是啊,她都忘了,今夜起她就是这人的妾了!
当即深吸一口气,以一纸圣旨改了她的将来,现在还想要她侍寝?!不是说女帝喜欢男人吗?
等等……皇帝是想借着侍寝一事羞辱她吗!
谢安虞的心火顿时烧了起来,充斥着怒火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谢婉身上。
“咳……婉妃看起来像是要吃了朕。”她说错什么了吗?
“大约是陛下看起来秀色可餐。”安虞眯起眼,她发现,这病秧子女帝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纤弱一些啊。
想让她侍寝是吧。
“既然是洞房花烛夜,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陛下,该就寝了。”安虞语出惊人,步步紧逼。
谢婉后退两步,“朕,只是过来看看你……朕喜欢男人的,你知道……”
忽地,面前的自己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臣妾没侍过寝,怕是有些粗暴,还请陛下别嫌弃。”谢安虞笑着说完,单手就扯过了面前坐着的瑞明帝,直接往床榻的方向拉去。
不揍她一顿,真是难消心头之恨!就算事后被问责她也不怕!反正她们谢家人,在皇帝眼中就是‘佞臣’啊!
谢婉:……
她到底是哪里激怒了自己。
……
很快,房里传来瑞明帝的痛呼声。
朝霞:!
“陛下?您没事吧?”朝霞轻声喊道。
“……没事。婉妃伺候朕嘶……伺候得极好。”谢婉捂住肚子,望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自己’,满脸生无可恋。
果然,过去发生过的都会发生。
包括瑞明帝挨揍这件事。
她的回答却让婉妃娘娘举起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惊疑不定地望着身下的皇帝,“你怎么不叫人……”
“这道圣旨,是朕的错。”
小安虞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本是将才,是朕拘困了你。等朝堂稳定下来,朕亲自将你送出宫,山高水长,任你去闯。”
这番话让谢安虞一下子愣住。
皇帝,认错了……
还说她是将才?!将来要送她出宫?
“如今局势所迫,朕也无法与你多说,总而言之朕金口玉言,今后一定送你出宫。”
那双桃花眼里充满着无奈,似乎轻描淡写地就想将她的愤怒抹去。还有眼中的一些晦暗,似乎真是无法与人详说的绸缪。
……进宫前爹可没告诉过她,皇帝如此会做戏!
还是,皇帝娶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安虞缓缓放下拳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和临进宫前爹告诉她的完全不同。
爹说过,陛下受了文臣挑拨,视谢家为眼中钉。待她的态度也绝不会多好。可怎么……与爹说得不同。
“我不用侍寝?”
谢婉无奈:“不用。”
“你将来要送我出宫?”
“对。”
“我不信。”小安虞眯起眼,“你怕我揍你,所以诓我呢?”
“对。”
小安虞:??
谢婉揉着肚子,一双桃花眼笑得眯了起来:“诓着你,等大月出了事时,婉妃才能为了大月披甲上阵,抵御外敌。”
安虞皱着脸,没说话。
大约是她这个瑞明帝的话,把她给说懵了。
但谢婉知道,即便瑞明帝时刻防备着谢家,轻小人远贤臣,等到大月真的出事,真正站出来了的,也只有谢家和自己。
“想不明白吧,不明白朕话里的意思,也猜不准朕的用意。朕有难言之隐,但朕并未视谢家为谋逆,只这一点,你记住就好。”
眼前瑞明帝的话全戳在安虞心上。
她自诩聪慧,可还是听不懂她的话,亦搞不懂皇帝的用意。
她稍微低头,对上那双眼。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似乎真的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香酥烤鸭,叫花鸡,黄焖鱼翅,水晶肘子,还有这碗乌鱼蛋汤。”谢婉轻声说,“真不吃吗?”
“那桌子菜,再不吃就凉了吧。”小安虞边嘟囔着边起身,“不能浪费食物。”
谢婉捂着肚子起身,望向她朝那桌菜走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前,是真的吃货啊。
只是后来奔赴战场,便也不得不放弃了那些享受。
谢婉揉揉发疼的肚子,无论如何,今日也算是躲过了开瓢之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