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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信纸新摹(1 / 2)

越荷看不清楚江承光的神情,只觉得那人的温和,收起了些。

“这世上,没有放着伤人者不去查问,反而来逼迫皇子生母的道理。”江承光的声音很是漠然,“朕要问,也不是问你。”

话中容忍庇护之意,足以令人涕零。

但越荷想求证的,并非皇帝的态度——这甚至是她最不放在心上的一桩。后宫妃嫔仰赖皇帝宠爱,力图活得繁花似锦。越荷辗转重生而来,所求却只有真相,与在意之人的安康。

她沉默片刻,想着怎样追问,才会妥帖。不料皇帝沉默片刻,哑着嗓子开了口:

“傅北……你应当也清楚,朕不可能不在他身边放人。”

越荷的心跳快了一拍。难道是傅北没有烧掉她的信么?可那信中,她的口吻和立场实在有太多可疑之处,假使江承光真的得到了信中内容,他绝不会是这般态度。

而皇帝如此敞开地向前朝将军后裔越荷,说出自己放了暗子,这又是为的什么呢?

已听江承光继续说道:

“他身边新留了个信封,颇为珍爱。直到几日前,才放火上烧了。”

说着,他仔细观察她的面色,怀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希冀和痛苦。

妃嫔与人有旧,甚至那人是他最憎恶的傅北,江承光理应发怒。可是越荷……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已在她身上投注了太多对于那个人的思念。

得知越荷与傅北曾有婚姻,他被冒犯的惊怒,甚至少于那一刻涌起的思绪:越荷与傅北也有着那样的牵连,这会不会使她,更加像李月河一些?

傅北所珍藏的那个信封,其实没什么破绽。纸笔用料都是寻常贵重,来路没有破绽。也没有信纸,只空落落一个信封,上面写了三个字“兄亲启”。

兄亲启,兄亲启,那是傅北自己的字迹。

江承光知道,李月河只摹过两个男人的字,且都能摹得像极。一个是他,月河曾怀着情意,临摹他的字迹,也渴望贴近他的心。一个是傅北,月河少时曾拿他的字做帖描过。

傅北珍而重之收在身边的“兄亲启”,难道会是他自己疯了写的吗?

世上懂得摹字的人不少,但……

而听江承光说了,傅北收着的只是个信封,越荷心里便是一松。

身为宫妃,给外臣传信,她又如何不警醒。

早年她摹过几个傅北的字,此事只有家人知晓。虽然不足以写完全信——信里她用了别的字体——但信封上的“兄亲启”,完完全全就是傅北的字迹。

傅北看了,必晓其意。

而对于其它人,那就只是“傅北自己的字迹”。哪怕怀疑是旁人摹写,如何会怀疑到死去的李月河,或怀疑到从未见过傅北、也没拿到过她字帖的,被圈在江南十多年的越荷?

只是想到傅北最终也烧了信封——几日前,应是她被楚怀兰发难,艰难生产的时候。

他定然很自责厌恨罢。

可是,应当不是他那里暴露的,楚怀兰总不可能在傅北处有人手……

越荷道:“这时节给……傅公子写信的人,料想不会太多,但也未必只有一个。”她目中微露怅惘,“前尘往事,其实尽该放下的。”

这样说的越荷,心里想的是,皇帝最好也能放下对傅北的恨意。而“越荷”的身份本身,这句“放下前尘往事”,亦是隐隐的表态。

可是于她自己,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偏偏最不能放下。这便是荒谬了。

皇帝听了,并不欢欣。

他只是略带漠然,注视着窗格外的刺目日光:“那也算了。”

疑窦、痛苦、思念,使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皇帝道:“楚氏派了人在你身边,见着你写字时印在背面的几个墨痕,于是捕风捉影。加上她又妒恨你,这才酿了祸。”

“朕会责罚于她,你好好安歇,身体痊愈后,由李贵妃为你办册封礼。喜鹊儿出生在嘉平月初八巳时,钦天监都说是个好时辰——这孩子,定然会健健康康。”

……

数日后,越荷在承晖殿听闻:德仪楚怀兰染病,皇帝命居留东明阁,不得出来走动。

彼时她正和玉河在一处。越荷自艰难产子之后,元气有所损伤。即使她不愿为玉河添麻烦,多次提出尽快回九华殿。但玉河却以贵妃的身份将她强硬留下,要她出了月子再走。

越荷感受到妹妹的关心,对方在她生产之时受了太多惊吓,于是暂且留在长信宫。但她已想好了,待到身体好些,必要尽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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