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荷踏入建章宫时,身后似涌进了璀璨的日光。
她身带日影,举步向前。而江承光坐于玉案后,神色沉静。
他见了她,微微一笑:“理妃不必多礼,请起罢。”
越荷起身,声音很轻:“看来圣上已经知道臣妾为何而来了。”
江承光望着她:“朕自然知道,理妃是要为贵妃及其兄弟求情。”
越荷遂跪下道:“圣上明断。臣妾自然不敢干涉朝政,但是事涉贵妃兄弟,她一时情急关心则乱,绝无冒犯之心。而成国公世子一事……”
纵然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身份。越荷仍然忍不住问出那句话。
“臣妾冒昧问一句,圣上是否会为此事杀他?”
江承光沉默片刻:“理妃是为自己问的,还是为贵妃问的?”
越荷的心颤了颤:“两者兼而有之。”
她以为江承光会有疑问,但对方只是说:“好,朕知道了。”
沉默弥漫在建章宫内。
江承光似乎被什么惊醒,道:“你非要问这个么?好……朕同你说。李不疑虽然有罪,罪不至此。此番,朕并不打算越过律法强行处置了他。”
只是此番。实则,一旦李伯欣真有反意,身为李氏嫡长子的李不疑焉能幸免?
但越荷终竟没有问下去。
她只是缓慢地伏跪于地,叩首道:“臣妾多谢圣上恩德。”
旋即起身,背过去离开。
玉河还在等着她。
“理妃。”江承光似乎站了起来,他在她身后说话,“你……想不想换个封号?”
那一瞬间,越荷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
最后,她轻言缓语:“臣妾并不在意这个,圣上喜欢就好。”
江承光便没有声音了。
越荷步出建章宫,一眼便看到整了衣冠、却仍透出狼狈不安的玉河。对方含着泪水,即刻便要上前,却被宫人押住,只能急着问:“怎样!怎样?”
她安抚地点了一点头。玉河愣住,旋即捂面,喜极而泣。
“太好了……”她喃喃道,“太好了!”
越荷心中虽有些喜悦,更多却是沉重。
她走到玉河跟前,低声安慰道:“圣上此番不会杀世子,但事情并没有过去。玉河,我没法子再为你求情了。这次也许要关一些日子……但我一定会想办法。”
玉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后半截,只顾着拉着她手,又是哭又是笑:“多谢越姐姐!”
“哥哥没事就好。不就是幽禁思过么,我也习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