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头儿本以为自己只能去地底下见瘦猴和大个儿了,没想到突然有个女人闯了进来,然后那怪物就迟疑下来,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康头儿立刻朝那个女人冲了过去,管它呢,不能做人质也能推出去垫背啊!
宋含玉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老头儿,冲她目露凶光扑了过来,她惊呼出声,伸手却摸到了软滑的触感。
是那件羽衣。
她伸手摸到的,正是她看过千百遍的那件织锦羽衣,而那身穿织锦羽衣的男子正挡在她身前,那个老头儿手里的刀直接刺入了他的腹部。
以人身苏醒的鸣蛇挡住了这刀。
他微微不悦。到底还是刚刚苏醒,竟然被这么弱小的人类伤着。
不过,至少没有伤到她。毕竟她看上去很脆弱,一点点小伤就能让她死去。
他闻见了这个雌性甜蜜的味道,在如此近的距离,更加诱惑。也因此他开始疑惑,为什么她这么脆弱,却能吸引到自己。
看见了那把刀,和那老头儿不怀好意的眼神,以及甩在地上的棺材盖,宋含玉恍然明白,不管这穿着羽衣的男人是不是从棺椁里复活而来,可这个老头儿是个实打实的窃贼!甚至还要shā • rén灭口!
顾不上多想,宋含玉拉着这救了自己的羽衣男人就往外冲去。
宋含玉迅速拉着男人往逃生通道跑去。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此心里砰砰跳得不行,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走廊的墙上出现了诡异的巨大蛇影。
鸣蛇顺从地跟着她跑,他只觉得新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雌性竟然还想要保护他。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不是太过脆弱了。
不过被她牵着的感觉也不错,鸣蛇眯着眼睛,贪婪地汲取身边的味道。
她惊慌的味道也很甜美,甚至更加令他兴奋到眩晕,灵魂都在叫嚣,想要更多,不,想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
这么宝贵的人类,这么难得的味道,就好像宝物一样。对鸣蛇一族来说,最好的储存宝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肚腹,有吞吃宝物到自己的肚子里的习惯。
可鸣蛇遗憾地想起,人类吃到肚子里就会死掉,然后就没有这样香甜的味道了。
她是宝物,可不能随便吃掉。
好在还有点可以随便吃掉的东西,虽然不太想吃。
在他身后,蛇形黑影游走而出,飞速倒退,一直涌动到了修复室里,淹没了打算逃跑的康头儿。等小蛇们再次散开,地面上空空如也,毫无痕迹。
宋含玉拼命往外跑,她拉着男人跑出教学楼,沿着小路穿梭,最后来到学校里的一个僻静角落,见没人追来,这才放下心。
“你……你是谁?”宋含玉双手扶在膝盖上,一边喘气一边问。
他偏头,说:“我吗?我叫巫鸣。”
鸣蛇告诉她。巫鸣是他化为人身时用的名字。上古有神通者皆称为巫,而他是鸣蛇。
巫鸣。宋含玉默念这个名字。
巧了不是,那墓主的随身印上,不就正是这两个字吗?
宋含玉觉得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你怎么去的那具棺材?又从棺材里走出来?”宋含玉犹豫着问。
“我本来就在棺材里啊。”那个自称巫鸣的男人奇怪反问。
宋含玉颤着嗓子又问:“你……是从墓里复活了吗?”
巫鸣从容点头:“对啊,看来是这样没错。”
宋含玉脑子里轰隆一声。
如果她的脑子是一个锅,那现在就是噗滋噗滋冒白气的高压锅。
用最后一点冷静,宋含玉按下高压锅盖上的那个阀门,劝告自己不能炸。
可是。
啊啊啊啊啊怎么冷静啊!
她,宋含玉,学了这么久考古,从来没有学到过,墓主,会,诈尸,啊!
宋含玉扶额,劝自己接受,是了,这就是搞学术的悲哀——无论你以为自己掌握了多少知识,可在学术的无限高峰上,永远都会出现你完全不会的知识点呢。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宋含玉远远一看,保安亭已经亮起了灯光。
学校的保安亭终于反应过来了。
宋含玉下意识朝那个男人看过去。
如果他就这么被人们发现,一具古代古尸,竟然死而复生,这个男人肯定也会被抓去做研究吧?
等待他的,只有悲惨的命运……
巫鸣敏感地从她的味道里闻到了同情,还有犹豫。
蛇性狡诈,巫鸣果断咳嗽了一声,捂住了腹部,看不见的蛇形黑影把快要痊愈的伤口再次撕裂,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羽衣。
坏了!他被划伤了!
宋含玉借着路灯光一看,发现他的伤口处渗出了不少鲜血。这可是在腹部,如果伤在内脏就麻烦了!
“啊,好痛……”巫鸣脆弱地皱起眉头,又勉力微笑起来:“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宋含玉这才看见他额头布满薄汗,脸色苍白。
收留他,会很麻烦。可看见巫鸣捂着那道救自己才会受的刀伤,宋含玉的良心让她实在没办法抛弃对方。
……毕竟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复活文物,保护文物是考古工作者应尽的职责!宋含玉说服了自己。
“要不,你先到我家去住?”宋含玉说。
巫鸣抿着唇腼腆一笑:“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