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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区贫民窟(1 / 2)

滋啦——

清晨,P城贫民窟十三区,乔治站在河堤边拉下裤链,仰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中心区被称为蓝色玻璃的绕城河,到了‘圣人区’成了恶臭又脏污的化粪池。黄色的尿液混进浑浊的水流,随着水流流向地势更低的下游。

岸对面一个抱着木盆正在揉搓头发的老妇人,抬起头,脸上堆叠的褶皱气得直颤,嘴里嘟嘟囔囔念着怨恨的诅咒。她把头发随手盘起,上面没洗干净的白色泡沫也跟着缠进发丝里。

“PUTAIN!”

不堪入耳的脏话从河对面传来,老妇人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眼睛闪着怨毒的光芒,随即又逃似地小脚迈着步子快速消失在窄巷。

男人毫不在意,抖了抖,拉上裤链,沿着河边向东走。

路上几个野孩子光脚跑着游戏,其中一个路过他身边时胳膊轻撞男人的裤兜,立刻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后脖颈肉。

“PUTAIN!TUMECASSESLESCOUILLES!”

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小男孩的脸因疼痛而扭曲,龇牙咧嘴地交出了手上的东西——一个透明小袋。

乔治拿回小袋,对着他耳朵吼了一声,“CASSE-TOI!(滚)!”

小男孩被大力地摔在地上,黑色泥水黏了一脸,但他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起来跑进最近的巷子里。

继续往前走,脚步停在一间沿河的铺面前。

铺面不大,门口摆着发黄的招牌,上面印着看不出原色的黑灰色字体——BARBER(理发师)。

推门进去,屋檐上的风铃闻风而动,叮铃铃的声音,清脆的碎响,提醒着里面的老板,来客了。

“本店今天不营业。”

一句没甚力气的话,声音里带着懒散,如同此刻外头也洋洋洒洒落下的阳光。

声音源头是靠墙边的老旧的长沙发。

沙发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有人进来他也一动没动,脸上盖着一本厚厚的书,露出来的黑色短发夹杂几绺挑染的红色。

书封面是乔治看不懂的四个方块字。方块字下面一行大写的字母【XINHUAZIDIAN】,组合在一起,他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大咧咧地在男人脚边的位置坐下,“Gin,给我洗个头发。晚上我要去和小妞约会。”

闻言,沙发上的人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抽走脸上的词典,合起来放到一边的地板,那里还有摞成一小堆的书和杂志。

被唤作‘Gin’的年轻男人缓慢慵懒地坐起来,迎着外头的阳光揉了揉眼睛。

没有了任何遮挡,一张明显来自东方异域的面庞露出来,黄色的皮肤,幽黑的瞳色,不亚于西方人的高鼻梁,但和狭长的双眸组合在一起,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击感,反而更柔和。尤其右眼下面一颗朱色的小痣,把这张脸的阴柔气质点缀到极致。

薄唇一张一合,“水在那边,滚去自己洗。”

作势,Gin往后一仰又要躺回沙发。

躺到一半,胸前领子被揪住往回拽,与刚刚小男孩脸上的恐惧不同,年轻的东方男人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慌或惊惧的表情,甚至还很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喂,我们可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好兄弟。你昨天的事情难道不顺利吗?”

还敢提昨天?

Gin看着他,冷笑,右手搭在他揪他领子的手腕上,猝一用力。

乔治的五官瞬间扭曲,疼痛令他难以忍受地松了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药的卖家是西区的犹大·佛里?你知不知道他们的药是从哪来的?!”

他手掌钳住他的手腕,将人死死地压在沙发上,恨恨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被压制的人试图挣扎了两下,力气却过于悬殊,无果,只得堆起笑脸,试图辩解:“可是Gin,你老爹的病急需那种药不是吗?”

再急需药,他也不想同那些亡命徒打交道!

昨天,他差点就回不来了...如果不是那个人刚好出现的话...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红色身影,Gin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腰间的伤口被他这一番动作扯到了。

但在这个街区,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

“滚!”

Gin的忍耐已经到极致,摁住跳得欢快的太阳穴,抬起脚一脚把他踹出门,“滚远点!”

被撵出门,乔治也没生气,笑嘻嘻地抱着外套里他刚顺手偷的一瓶定型摩丝,扬长而去。

他家其实就是隔壁的小屋,但从乔治离开的方向看,显然不是回家,不知是去哪里鬼混。

Gin没心情思考他的去向,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外面的街道思忖半晌,抬脚走出去,到门口转身给门上锁。

一把非常普通的锁。街角光脚的孩子都能在两分钟内撬开。

但在‘圣人区’锁也不是防贼的。

这里的店铺不防贼,或者说,能存在于这个区的店铺自然有不会被抢的‘理由’。

从理发店出来,连拐三个弯,东巷的腹部有一座二层小楼,灰色水泥的外墙,窗户开得很窄,门上挂了一个写着‘禁止进入’黑色提示牌。

男人没理,自顾自地拉开铁门。

常年见阳光少,屋里冷飕飕的,只往里进了一步,他就停下了。

脖颈的大动脉处横着一把冰凉的手术刀。

“不用这么热烈地欢迎我,”Gin拨弄了两下横在脖前的‘冷兵器’,扬起嘴角,头一歪,笑着说,“亲爱的教父?”

看清他的脸,躲在门边阴暗角落的人收回了刀,缓步走到有光的客厅中央,面无表情地反驳,“我不是你教父。”

“老爹说,他当时找你来当我教父。”

“我没答应。”持刀的男人将手术刀塞进兜里,冷冷抛下一句,转身就要上楼。

“没事,我先叫着,等你答应。”

“别叫我教父。”男人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Gin笑着退后一步,举起两只手,圈起手指比出‘OK’的手势。

“OkOk,别动怒嘛。十三区的Doctor。”

‘医生’本想将他赶出去,却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多出来的一缕血腥味。

他将人生硬地拽过来,直接掀起他的T恤,溢血的伤口,蜈蚣似地大喇喇地横在腰间。

Gin没反抗,任由他看。

反正他本来就是疼得受不了,才来找医生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看了眼他的伤口,‘医生’冷哼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一双大手钳住他的脖颈,“砰”地将人用力推到墙上。

“你参与那场劫车了?!”

这举动太突然了,Gin后背撞得生疼,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满脸猪肝色。

他赶紧伸手疯狂摆了摆,意思是【我没有】。

又指了指卡在他颈间的大手,【先松开我】。

‘医生’半信半疑地松开手,让他喘了口气。

男人受不住地弯腰咳嗽了两声,这一用力,又牵动了腰间伤口,疼得一呲牙。

他可怜兮兮地抬头,“医生,要不先看病怎么样?”

屋内一声冷哼。

“滚去床上躺着。”

Gin不敢吱声,乖乖躺上就铺了一层床单的木板上。

‘医生’拿出酒精碘伏,和一些止血的药粉,冷冷地道:“加镇痛二百。”

床上的人望着天花板,答应得格外爽快,“行。先赊着。”

男人停下手里动作,瞪他一眼。

似是感觉到了凉飕飕的眼刀,Gin忙又补充一句:“很快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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